“真的假的？那他那时候创造幻梦境是为了什么？”

虚夜的问题让霖之助陷入了短暂的恍惚，原本平静如水的表情里浮现出一丝痛苦。

他用梦呓般的语气轻轻念道：

“我不确定，只能猜测，他那么做……或许是为了创造一个……能实现所有人理想的乐园。”

“听起来不像是他这种人会有的伟大志向。”虚夜翻着白眼说道，“我们所知道的阿虚可是一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自利的家伙。”

“毕竟时间会改变一切。”霖之助的语气恢复了平静，“这世上从没有永恒不变之物。”

“过去的事情先放一边吧，知道幻梦境的结构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吗？”虚冰比较务实地问道，“莫非有办法可以跳过这个献祭灵魂的考验？”

“因为幻梦境由所有的梦境世界相互连通构成，所以想在这些梦境世界中精确地移动到自己的目的地需要特别的手段，不然只会迷失在无尽的梦境之中。”霖之助指着十字架上的蕾米莉亚说道，“这种手段便是梦之楔，它可以将幻梦境进行分层，并将不同的梦境连接在一起，而能成为梦之楔的人选也有着条件，至少应拥有梦境、命运、死亡这三种领域之一的力量，在过去，担任了梦之楔这一位置的正是异形乡的魔王。”

“所以蕾米莉亚是被魔王安排到了这里成为了梦之楔。”虚夜想起了之前蕾米莉亚被魔王打败时的场景，“她那时假意杀死了蕾米莉亚，实际上是为了瞒过异形乡的其他人？”

“应该便是这样，为了实现她的野心，魔王也需要你们进入幻梦境，当她在场时，异形乡的其他人不会想到此时还有人能再次进入幻梦境。”

霖之助看向红雾中的宴会厅，魔王对上了他的视线，赞许地点了点头。

“所以，如果不通过这个梦之楔，我们就无法进入阿虚所在的那一层梦境？”露米娅抓住了重点，“也就是我们必须完成献祭？可现在担任梦之楔的是蕾米莉亚吧，她为什么要设下这样的选择给我们？”

“恐怕这已不能由她自己作主了。”虚夜却说道，“既然将她变成梦之楔的正是魔王，换言之，蕾米莉亚的命运已经完全被魔王支配了，所以写下剧本让我们做这种残酷选择的人应该也是魔王，她要么是想要折磨我们取乐，要么是这种献祭对她来说也有种特殊的意义。”

“幽香，蕾蒂，爱丽丝，居然要在她们三人中做选择……话说回来，夜红她们为什么会和爱丽丝在一起？是在被放走后遇上了吗？”

虚冰拉上虚夜凑到第三个画面前观察。

“等下，不太对劲……”虚冰眯起眼睛，“你看她们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奇怪？”

因为光线过于昏暗，两人一开始还没发现，画面中夜红等人虽然看起来是在品尝茶点，但是茶具中根本空空如也。

“确实，简直就像是在玩过家家，而且她们的动作和表情也很僵硬……”

虚夜也察觉到了违和感，甚至看着画面中爱丽丝彷佛在弹琴的动作时，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如果这个是现实里实时发生的场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虚夜的心中产生了不安，作为投降的条件，月之军势承诺会放走夜红她们且不会再次向她们出手，但如果她们碰上了异形乡的其他人，一样会避免不了敌对。

“你们再确认一下，这个人真的是幻想乡里的爱丽丝吗？”她对虚冰和露米娅问道。

“看起来的确是她本人，不过现在……”虚冰看了一眼旁边的霖之助接着说道，“也不能排除是异形伪装的可能。”

“和平常的爱丽丝相比，现在的她气质有点不一样。”露米娅也仔细观察了一番，“爱丽丝待人比较冷漠，只有对魔理沙那样的老朋友才会笑脸相迎，而她现在不但笑得非常热情，而且这个笑容……不知为何我看着有点瘆人。”

“霖之助，你们异形乡的爱丽丝长得什么样？”虚夜果断向霖之助发问。

“这一点你放心，我所认识的爱丽丝脸上绝不会出现笑容。”霖之助坦然说道，“她是一个专情于人偶的魔法使，甚至把自己变得和人偶一样不会做出任何表情。”

霖之助所言大致不差，我的确专情于人偶之道，对自身的定位也是一介无需情绪表达的报幕人偶……失礼了，让我继续回归到故事的叙述里。

“那这个爱丽丝是什么情况……她想对我的同伴们做什么？”

虚夜在脑子里回想着大量关于爱丽丝·玛格特洛伊德的设定与情报，却怎么都无法解释她此刻的所作所为。

此时第三个画面又发生了新的变化，这场在黑暗中举办的茶会中到来了一个新人物。

她从阴影走入烛光，身穿黑色的洋装，头上戴着一顶有蕨类植物饰物的宽檐帽，金色的长发自然垂落，手中举着一把银色的十字架，脸上时刻都挂着一副亲切的笑容。

“十字架女！她怎么会在这里？！”

虚夜和虚冰同时惊呼起来。

虚冰本以为自己在红魔馆时不说能杀死她，至少也该让十字架女受点小伤才对，但她此时居然又再次完好无损地出现了。

而虚夜的心更是揪了起来，她看着十字架女走到爱丽丝的身后，俯首对她耳语了几句话后，爱丽丝居然喜极而泣地哭了出来。

夜红等人看见十字架女，表情也出现了极大的变化，但是她们却依然继续着之前过家家的动作。

毫无疑问，她们此时正像是人偶一样，完全受人摆布了。

“爱丽丝……不管你打算做什么，快停下……”虚夜对着画面中的爱丽丝恳切地说道，哪怕她明明听不见自己的话。

然而，事与愿违，爱丽丝一边喜悦地抹着眼泪，一边抬起一只手，就像是在对自己的人偶发号施令。

于是，虚夜看见了坐在桌子旁的夜红等人，突然整齐划一地拿起了桌面上的餐刀，对准了自己的眼睛。

夜红面露愤怒，铃仙流下眼泪，因幡帝轻轻张开嘴，似乎念了什么……

她是在呼唤谁的名字吗？

虚夜不清楚，也不想明白，等她回过神来时，手中的匕首消失了，它出现在了画面中，就像是故事外的凶手杀死了故事中的人物，只有一把不明来由的凶器被留在了死者的胸膛之中。

爱丽丝带着美梦即将成真般的幸福表情倒在了地上，笑着死去了。

十字架女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甚至放下十字架，微笑着鼓起了掌。

“渣滓……你接下来最好什么都不要做。”虚夜此时的声音就像是恶鬼般低沉，她死死地瞪着画面中的十字架女，不甘地咒骂道，“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灵魂已被献祭……命运已被裁定……通向封印之地……开启，开启，开启。”

十字架上的恶魔再次发出宣言，红雾消散了。

咔擦，咔擦——

白色的大茧上裂开了一道缝隙，漆黑的内部缓缓浮现出点点细小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星空的一角。

“既然选择已经做下，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霖之助看向茧中的星光，缓缓说道，“我们只能在这条道路上走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