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无迹，世事茫茫。”

钟大宝念完，将手中酒碗一放，倒头纳拜，再起时双手向天礼敬，大哭道：

“魂如有灵，以鉴我心。”

“从此天下，知己何方？”

伏在地上哭了好一阵，钟大宝浑身无力地爬起，爬到那冒着青烟的火盆前，抓过一把冥镪撒入火苗中，满脸悲戚道：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随后，灵堂里又是一阵大哭，比头七时哭得还要惨烈，自钟毓病逝以来，除朝廷录事史官夏侯湛带来的一篇诔文，就没有能跟这次比惨的。

因为古时没有专门悼亡的哀乐，人们日常生活中又时常带着面具，需要克制自己。

于是对能够牵动真挚情感的文字尤为重视。

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看来，亲人逝去时能泪崩并不牛逼，能够带动大家一起泪崩才是真牛逼。

于是在众人眼中，钟大宝的口碑反转了。

当然，其实这些都在钟大宝的预料之中。

毕竟这才哪到哪啊？

连气死周瑜的首恶元凶诸葛亮，在东吴的口碑都能反转，又何况是他钟大宝呢？

到了傍晚，前来吊唁的宗室陆续散去，亲朋好友们都纷纷来劝钟大宝，让他节哀。

钟大宝一双泪眼婆娑，握住了大曹小曹老曹们的手臂一一惜别。

再次回望棺椁灵堂。

钟大宝看到了跪在一旁饮泣的李氏，想起钟良曾说钟毓有些遗物寄存在她那里……

略略一盘算，心中有了主意。

等到天色即将暗淡，钟大宝劝说了钟骏几个大侄先行离去，他要单独陪兄长一晚。

钟骏心中虽然悲痛，但叔叔发话哪能不遵从，于是转头说给妻妾子女，一家子稀稀疏疏出了灵堂。

就在李氏也准备离开时，钟大宝突然开口叫住：“嫂嫂留步，士季有几句话正要说与你听。”

李氏正值青春年少，听得钟大宝这么一喊，一颗心肝砰砰直跳。

但又想到自己已然嫁了钟家三少爷为妾室。

尽管三少爷多次说过可以兄终弟及的话……

但他人刚走，马上就跟叔叔在这灵堂发生点什么……总是不太好。

于是纠结得七上八下，双肩颤动不止。

这时钟大宝喊来钟良让他带人守住灵堂，钟良一看这架势，马上看出钟大宝是打算和李氏独处，顿时喜上眉梢，也不管什么纲常伦纪，立即命人里外三圈远远围住，清掉一切闲杂人等。

等到人声远去，灵堂里静到连李氏的细细喘息都能听得清，钟大宝才开始左右踱步，上上下下打量起李氏。

话说回来……

江淮儿女身段确实相当不错，虽然不像北方女孩那般高大，却有着一股来自水乡的柔美。

在钟大宝的记忆中，李氏一直没把钟毓当做丈夫，但不知为何，在钟大宝那次回到钟府质问钟毓时，李氏却是实实在在的把他当做小叔。

这着实叫人气恼。

突然！

钟大宝率先发难踏前一步逼近李氏，李氏惊呼一声向后退去半步，下意识抬手左手格挡。

钟大宝怎么错过这个让对方身体彻底失衡的机会？只见他一把握住李氏手臂快步上前，将李氏径直逼到一张摆放果品的小桌上，盯着李氏那带着惶恐的眼眸逼问道：

“不是‘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吗？怎么？是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想找另一个男人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