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越说越气,不停粗喘,旁边的崔传铭和几个小太监宫女吓得齐刷刷跪了一地。
太子也跟着跪下,脸色煞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皇上息怒,太子还小,慢慢教导也不晚,您可要保重龙体啊!”崔传铭颤抖着声音说。
“他还小?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做了两年皇帝了。如若做事全凭一腔好恶,率性而为,这天下交给他,朕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天顺皇帝犹在忿忿。
太子犹如被当头一棒砸下,他嚯然抬脸,迎视向皇上盛怒未消的脸:
“父皇!”
太子喃喃说出一句,两颗泪珠夺眶而出。
“皇上息怒!”室内的所有宫女太监大骇,战战兢兢同时高呼:“皇上息怒!”
天顺皇帝倒过气来,烦躁地摆摆手道:“你等都起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跟朕这儿显眼。”
霎时,整个文渊阁里跪着的只剩下太子一人。太子整个脸孔雪雪白,唯有被刚才那奏折抽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红痕。虽然受到这样的重斥,太子依然跪得笔挺,甚至忽然开口,声音微微喑哑,字字铿锵道:
“儿臣只知道,先正法度,才有尊卑,而后上行下效,其民正也,其国安也!”
天顺帝哑然半晌,忽然用力一拍御案怒道:“崔传铭,给朕把这逆子轰出去,一日不反省,一日不得再进文渊阁。另,即刻传刘翊谨见,朕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教出这好学生的。”
太子浑身一震,忽然俯首磕头哽咽道:“父皇,儿臣所为,皆出于儿臣自己所想,刘先生兢兢业业,从不曾教导儿臣今日之事。”
天顺帝大喊道:“崔传铭,还不给朕把这逆子轰出殿门?”
崔传铭急忙过去俯下身搀起太子道:“太子,您先回东宫,等侯皇上诏见吧!”
太子浑浑噩噩地从文渊阁出来,却并未回到几步之隔的文华殿,而是下意识地向咸阳宫走去。他怎么也没想到,天下人都认同的道理,到了父皇那里,居然因为一个制衡之术,而置黑白不顾。那制定的天下法度,难道是儿戏?
他感觉到彻骨的痛心和难过,连身边怀恩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一概没有听到。他只知道,自己要去找万姐姐,窝在她怀里好好哭一场,哭出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和愤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