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真?”
甘父戴着平帻的脸容,一脸的惊喜,又是难以置信:“亭长,小吏是匈奴人,信得过我?难道不怕小吏勾结大河西岸的戎狄。”
长安繁华,却总让甘父不适,似是个贱命不适应熙攘安定的日子。
直到他来到河左,感受到荒无人烟的冷冽,望着更远处祁连山模糊的轮廓,心里说不出的欣喜。
“本吏信你。”
郭解知道甘父值得信任,比起李广的孙子李陵更忠于汉廷,甘父一生追随张骞通西域,李陵从小享受大汉民众缴纳的钱粮赋税,却投降匈奴做了个汉奸。
汉奸就是汉奸。
毫无气节可言。
如果兵败了就可以投降异族,抗日时期哪支军队没败过?全是依靠屡败屡战的坚韧,最终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苏武被囚匈奴将近二十年,期间受到匈奴贵族的各种威逼利诱,始终矢志不渝。
方是真正有气节的汉人。
郭解正色道:“你说戎狄二字,本吏便能信任你,启程回去时,你与籍少公二人留在金城闾里,他种田,你练兵。”
匈奴王子金日磾做了托孤四大重臣,甘父练兵算不得什么,正好利用他一身精湛的骑术、箭术,操练出一支雄兵。
甘父未曾想自己一个匈奴人,竟会受到郭解如此的信任和看重,不仅让他留在金城闾里,还让他练兵,登时如鲠在喉。
再想起,他在长安遭受的各种冷眼和刁难。
“郭君。”
甘父的眼眶红了,哽咽着深深长揖:“小吏定然不会辜负郭君的信任,纵是身死,也要保住金城闾里,死在闾门外。”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跟着籍少公继续修筑金城闾里,用版筑法修筑了堪比长安外郭的坚固城墙。
在绛服游侠儿和驰刑士的忙碌中,金城闾里的里墙逐渐从一条小土埂,变成一道高大的城墙。
敞车载着许多黍粟,当做日常的口粮,还有臼(jiu)、磨、踏碓(dui)、釜、甑(zeng)等日常所用炊具。
臼、磨、踏碓是研磨加工的用具,臼是用木杵手舂(g),把粟米、黍米的壳去掉,满足一日两餐所用,粮食脱壳贮存的时间大大降低,臼了少量的黍粟用于日常食用。
臼的用处很多,还能把大块的粗盐杵成盐粒,以及各种菽豆的研磨。
踏碓比较大,舂出来大量的米,只携带了几个踏碓,与石磨一起放在仓房,当做公用。
釜、甑是炊具,把脱壳的粟米烹煮成饭或者粥,由于石磨的昂贵,制成石磨需要很大的两块石头,平帻庶民通常吃粗麦饭,直接把脱壳的麦放在釜、甑内烹煮。
籍少公把所有的臼、磨、踏碓等用具,摆放在金城闾里的临时仓房,急匆匆走过来,襦袴袖子擦了擦脑门的汗水。
“郭君。”
籍少公手持简牍,询问道:“金城闾里已经初具规模,如何安置留在闾里的游侠儿?郭君自从说出每人分配五亩田地,日后逐渐达到每人五十亩,游侠儿闲下来歇息的时候,满脸向往,憧憬的议论往后安稳生活。”
会任之家的绛服游侠儿不能留在长安。
东方朔掌管的公车大谁卒,无孔不入,早晚知晓长安存在一支杀人组织。
郭解又不想遣散这支利刃,好在建设门阀庄园妥帖解决了难题,远离长安的同时,又随时可以调遣进长安潜藏起来。
长安和狄道的渭水水路是两日的路程,狄道和金城闾里的陆路是一日的路程。
门阀庄园赶往长安不过三日路程。
比起郭解从轵县叫来游侠儿更为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