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你的族人吗？”

楚寻的言语中带着一些不理解，好似有些意外却又似另有深意。

“族人？”四臂象猿松开了已经化作焦炭的残尸，尸体跌落在水洼中，立刻升起阵阵白烟。

四臂象猿猖狂说道：“这种东西，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四臂象猿受够了手下的羸弱，不仅沦为人类修士的玩物，还妄图冒犯自己的威严，它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些没用的东西。

“是吗。”楚寻眼帘低垂，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将你称之为兽，还是太过轻率，毕竟……”

“兽也有最基本的感情啊。”

皎皎剑意在楚寻身上积攒，坠下的雨滴还未落到蓑衣上就被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直至彻底消亡。

楚寻并不为死去的象猿感到悲哀，他真正意外的是天地间为何会出现在这样的生命，它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宣泄力量吗？

显然，四臂象猿给不了楚寻答案。

生来就信奉弱肉强食，百无禁忌的它，永远都不可能理解楚寻的所思所想。

听见楚寻的话，四臂象猿这次并没有再露出什么表情，反而是歪着头，不解地问道。

“你还要喋喋不休到什么时候？就让我们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厮杀吧。”

此时的雨还在下，只是风小了一些，冰冷的风雨刮在脸上，也不再生疼。

“那就如你所愿吧。”楚寻喃喃一句。

楚寻身上的剑意迅速拔起，撕碎了风雨，破开了乌云，露出了被遮蔽已久的星月，原本渺小的身形，反倒变得十分高大。

而原本有着硕大妖躯的四臂象猿，在这银辉之中却变得格外渺小。

……

而另一边，沐惊云已经抱着重伤昏迷的杜康来到了塬东崖边。

沐惊云极目眺望，视线透过云雾，还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暗正盘踞在下面，他知道那正是遭遇了厄难的晋阳城。

就在这时，遥远的西北出现了一道直通天际的银蛇，让沐惊云蓦然地转过了身。

“——楚兄。”

沐惊云一阵心揪，竟不敢想象自己真的将楚寻留在了石场，独自面对那个家伙。

但随着沐惊云看向了怀中的杜康，心中的自责又好像散去了几分，视线就在两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沐惊云这才咬牙，跳下了荒天塬。

杜康的伤势很重，重到下一息是否还能活着都未可知，沐惊云知晓单单是将杜康安置在晋阳城内，靠一些凡人医治是远远不够的。

可来时，一行人通过日行三万里的流云辇都花了半旬的时日才抵达晋阳，若仅靠自己风术返回紫虚坊，还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

一来一回，真等沐惊云返回，恐怕楚寻与四臂象猿之间的战斗都结束了不知道多久了。

一边是挚友的性命，一边是仗义相助的楚寻安危，沐惊云心中的天秤每倾斜一分，心中的良知就在轰击他一次。

可随着晋阳城的轮廓愈发清晰，沐惊云心中的决定就愈发坚定。

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能让杜康死在这里，为今之计也只有相信楚寻了。

一想到这里，大鹏的风翅就再次展开，一路扶摇，顷刻就掠过了黑灯瞎火的晋阳城，引起了满城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