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七年春五月,许昌城外。
一个刚刚发生过不算激烈战斗的战场。
一匹西凉骏马舔舐着一具被七八只利箭穿身的“尸体”。
马儿身侧也有利箭三四支,殷殷渗着血。
骏马有灵,“尸体”生前最擅长训马寻马,骏马尝试过驮着自己的主人左右横窜,最终没有躲开几千只利箭的覆盖。
返回寻找主人,是骏马最后的执着。
骏马不知道,此时,这片大地上第一执着的灵魂已经来到了“尸体”里。
主人还活着!
马儿对生机的敏感,不是人能比较的。
轻嘶一声,仿佛有些欢喜。
明明自己还流着血,却是向着一个方向奔去。
不多时,奔到一辆牛车旁边,驾车人是主人兄长,它识得。
“白飞沙,叔起可在左右?”商贾看着骏马白飞沙身上还在渗血的箭矢,知道没什么希望。
没想白飞沙轻嘶一声,竟似是有几分希冀,用硕大的马头推动了一下商贾,向来时路重又奔去。
商贾咬了咬牙,心道:“一马尚且如此,我马岱为叔、弟收取尸首,何惜此身!”
摸了一把身后车厢藏着的大刀,紧紧身上包裹,抖动缰绳,架着牛车向白飞沙方向奔去。
不多时渐渐看到,百多尸体就在附近暴晒。
任鹰兽啃咬,无人看管收拾,这是故意威慑许都上下各大小势力。
“曹贼!誓杀你全家!”
驾车的马岱头上青筋抖动,看着现场惨烈景象,用力收拾心情来到白飞沙所在位置。
纵身跃下牛车,看着白飞沙舔舐地上堂弟的“尸体”。
他清楚骏马有灵,上前先不试探,在他身上包裹翻找了一番,取了一粒丸药塞入“尸体”口中。
摸了半晌堂弟的脉搏,竟真的逐渐感受到了微弱的脉搏。
“华神医当日所遗神药果然有用!”
感受到堂弟呼吸平稳,脉搏逐渐有力,也不敢拔箭,直接抱起往牛车搬去。
很快安置好堂弟。
又去寻了一圈,叔父马腾,堂弟马休的身首已经分离。
马岱一边流泪一边收拾尸首,逐一搬回牛车,心底里恨意已经比天地还高还厚。
抖动缰绳,就要驾车离开危险之地。
回去找孟起,报仇!
“伯瞻,你还活着,你怎如此年轻。”却不想车上堂弟马铁吃了神药竟有如此效果,已经睁眼说话。
“叔起勿动,我带你治伤,回西凉,再议报仇。”
“叔起?我是伯约,你真是伯瞻?”
“伯约?叔起你受伤太重,不要说话了。”
车里躺着的“马铁马叔起”,此时身上剧痛,脑海里有一些依稀的记忆,逐渐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我计不成,天命而已,为何要如此玩弄于我。”
“建安十七年?此时·····”
原本身体里马叔起的灵魂已经被乱箭射中时随风飘散。
此时正在思考的,是大汉最后一位大将军。
大汉最后一个丞相的弟子。
临死谋魏二贤的智者。
人在汉不亡的执着灵魂。
姜维,姜伯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