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了永安宫,云团还在为主子不平,却听见昀笙低声道:
“今夜小南门轮值的太监,换下去。”
云团微怔,只见昀笙凝视着自己,眼中带着深意。
她忽而想到了刚刚离开兴庆宫的时候,清州公公咳嗽的那俩声,和昀笙交换了一个眼色,才意会地点了点头。
是夜,三更的时候,小南门外真得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用兜帽遮住了脸。
云团早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亲自迎了上去,果然看到了兜帽下清州公公隐约的脸。
“请。”她无声地做了一个手势,快速地领着他,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重重屋门,进了穿花阁。
“奴才参见贤妃娘娘!”
清州公公一进来,便对着主座行礼。
昀笙早已经等候多时,立刻亲自将人扶起来。
云团连忙退了下去,守在了门外。
“公公,您与本宫是旧相识了,当初在兴庆宫您对本宫的照拂,本宫一直铭记在心。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您特意做了那暗号,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告诉本宫?”
别人也许不会发现,但是昀笙自己就是兴庆宫里出来的,当初他们在太后的人监视下,为了隐晦地传递消息,不得不独创了许多暗号密语。
清州白天那一番便是此意。
清州公公却坚持跪下来,老泪纵横:
“老奴伺候了陛下快二十年,眼下这些事情除了娘娘,也不知道还能告诉谁了!虽然陛下看上去无恙,可是从两个月前开始,就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症状。陛下不许老奴告诉任何人,可是老奴实在是担心他!今儿,就是拼着欺君之罪,老奴也得来找您讨个主意!”
仿佛有一记重锤砸到了昀笙的脑中。
“您且先起来!陛下到底怎么了?”
“从新年之后,陛下因为怜惜娘娘辛苦,就将每日的平安脉都交给了太医署。脉息总体来说还是康健的,甚至比往日的精神头要好上许多。只是脾气却见天得长了,从前原本一笑而过的事情,如今竟然是半分也容不得……”
如果只是这样,清州公公或许还觉得,只是因为陛下现在要拿出天子的威仪来,怕像从前那样面嫩心软,不能服众,难以施展抱负。
可是日子久了,贴身伺候的他,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多。
不说陛下脾气暴不似之前那样柔善,还时不时地忘记一些过去的事情,需要清州再三提起,才想得起来,不至于丢三落四。
比方说前两日刚刚打发人去盯着崇文馆,看看襄宁公主学得怎么样,那些入宫读书的子弟之间有没有闹事,隔天竟然就忘了这事儿,又另外派了一拨人过去;又比如去年陛下还和他说,要细细为贤妃娘娘的生日筹备,为此特意让兰汀别业那边的人准备好,说到时候亲自带着娘娘去故地游玩……
可上个月,清州公公向陛下请教这件事情后续的安排,陛下竟然皱起眉头,捏了捏额角:“竟然还有这事儿?朕什么时候安排的?”
“……”
清州公公简直不敢回答,是陛下您自己,当时三番四次地重申了又申的。
甚至还拉着他这一把老骨头,回忆兰汀别业有哪些好玩好看的去处,能得娘娘的喜欢,还唠叨了半晚上的话,第二天困得他打瞌睡。
这才多久,怎么能就忘了?
……
清州公公将异样的地方一一说来,每说一句,昀笙的脸色就越难看一分。
“公公,陛下这三个月,有没有见什么生人面孔?又或者让人去打听什么古怪的人?”
清州公公叹了一口气:‘娘娘,这正是老奴心里想不通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