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意思……是要让别人来解?”
昀笙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不相信自己了?
是不相信她这个太年轻,半路学医的大夫的本事,还是不相信……她的心意?
温礼晏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道:“朕想让你,救治表姐。”
“表姐”这个称呼出来,昀笙仿佛挨了一记重锤。
“萧应雪……”她艰难开口,“她不是离京了吗?”
“朕是让她离京了,否则现在也不会这样后悔。”温礼晏叹息一声,眼底带着怜惜和懊悔,“她在宫里娇养那么多年,怎么受得住宫外的日子呢?何况萧家还有那么多仇人……都是朕不好,害她至此。”
昀笙木着脸道:“她怎么了,陛下又要臣妾做什么?”
原来,温礼晏当日虽然不肯答应萧应雪让她留下,但顾及多年情分,还是悄悄派人跟着护送。
可没想到,萧应雪的马车刚离开京城,就遇上了强盗。
那伙人明火持刀,直冲萧应雪而来,明显是早有打算。温礼晏派去的护卫,因为对萧家有怨,没有用心听令,故意拖延工夫。
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萧应雪身边的人,已经全死了。
危难关头,竟然是魏鸿福死死拖住贼人,身上中了十几刀也不肯松手,才争取了时间。
只差一点,萧应雪怕是已经被那些贼人侮辱了。
但她受此大劫,连连噩梦,发了高热,性命犹如丢了一半。
原本禁军中的有些人,还想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但里面有对温礼晏忠心耿耿的人,到底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传了回去。
萧家再怎么罄竹难书,如何处置都是陛下的旨意。他们做手下的,不尽心尽职办差,还要因为私心害人性命,末了安上“大义”之名,实在是可耻。
温礼晏也为此事烦心,只是萧应雪病得糊涂,身边人又都没了,眼下是没法继续上路启程了。于是他便下令,让她在护国寺里暂时养病,等病好了再做打算。
一来二去,几个月过去了,护国寺的探子也把萧应雪的一举一动都传到他的耳中。
萧应雪一边养病,一边跟着诵经念佛,倒是真把之前的骄矜性子给去了。粗服寡食,安之若素。还主动为护国寺的僧人洗衣服,学做素食。
若不是胥沉也这么说,温礼晏根本无法相信。
萧家倾国之力养大的娇娇儿,长到十几岁,双脚都鲜少亲自落地行走,连御膳房做得山珍海味也嫌弃的萧应雪,萧贵妃,如今竟然变成了这样。
她在护国寺里,也隐藏了姓名,自称“明姝”。
倒是真像她此前说的那样,将自己活成了苏明姝的模样。
后来,胥沉的人和宣平侯府的人,在护国寺所在的小雁山,找到了太后的人的密室,和其中的棺材,便带着惠音师太去辨认谢确之的尸身。
但没想到,因为两方之间有所摩擦,产生分歧,竟然让那个十九找到纰漏,逃了出去。
她还打算鱼死网破地毁了密室,杀了惠音师太。
想用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断了朝廷的后路。
听到这里,昀笙的呼吸慢慢收紧了,她望着温礼晏的面庞,听到他用一种沉缓的,自责的,心痛的语调道:
“表姐她认出了十九,见十九和朝廷的人对峙,大致猜出来因由,便冲了上去……为了阻止十九,受了重伤。”
温礼晏抬起头,望着昀笙的眼睛。
“密室是保住了,母蛊也没问题了。可是表姐的腿却——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