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就自嘲起来,转身离开网吧。
他走得很慢,进了小区楼却不进屋,从通往楼顶的铁栅栏里钻过去,坐在嗡嗡响的空调机边,眺望这个城市,他今年十五岁,却感觉在这里看了十八年的风景。
我这么个衰人,还有谁会处心积虑接近我不成?
……
“昨天学校和所有老师召开了一次会议,重点强调了一些事情,尤其是——‘纪律’!”
讲台上,班主任愤怒地挥舞着文件,惊醒了第一节课还在梦游的学生们
人到中年就容易更年期发作,尤其是老师这行,每天除了上课还要解决班级里发生的各种大事小事,老得更快。班主任被上级批评了之后脸上简直写满了不爽和杀杀杀。
被班主任的眼神看着,“甲级战犯”路明非习惯性地低下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校长重点强调了学校的纪律,在宿舍和厕所抽烟的人如果被抓到,扣五分的操行分。未经允许携带手机上课玩游戏机、看小说、漫画的人也要扣分,另外叫家长来……”
班主任有些不耐烦地念诵着手里的文件语气毫无抑扬顿挫,充满了敷衍和不耐烦。最后念完,将文件丢到讲台上,语气阴沉:“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台下学生们的回应震耳欲聋。
班主任点头:“很好,希望大家注意学校的纪律,维护班级荣誉……尤其是路明非,听到了没有?”
一片哄笑声中,路明非顿时有些尴尬地点点头,焦点很快就从他身上挪开了,在乱糟糟的翻书声里,他趴在桌子上,将面前的课本竖起展开,挡住了自己发红的脸。
窗外,天空是阴沉的,淡灰色云层遮蔽了日光,阳光也无法穿过厚重的云层。
整整一天,从早到晚,直到天空变得更加黯淡,路明非都是看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度过的,只是他的手无意间在笔记本上书写下断断续续的名字。
老唐、红头发的女人、吼叫着哥哥的怪物……
最后,他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路明非!路明非!”
那个声音似乎愤怒了,将课本摔在了讲台上,咆哮:“路明非!”
路明非从幻想中惊醒,茫然地抬起头。
讲台上的班主任在愤怒地敲打着桌子:“我刚刚喊了你三次!”少年愣愣地看着她,下意识地站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的人传来低笑,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而数秒前的自己,却在看着窗外黯淡的天色。
他到现在才想起来,下午的第二节课换了,换成了班主任的语文。黑板上写满了之乎者也,可是路明非一头雾水,连课本都拿错了。
班主任阴沉着脸,指着黑板上的英文:“上课的时候不要发呆,刚才我说的问题你来回答一下。”
“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讲台下面传来一个嘲讽的声音,然后全班哄堂大笑。在笑声里路明非沉默地低下头,没有说话。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班主任抬起手,指着门外。
这是理所当然的发展,路明非发呆的地方换到了走廊里。闷热昏暗的下午,每一个教室都静悄悄、懒洋洋的。
寂静中,只剩下孤独的少年,他抬起头,仰望着粉刷得惨白的天花板。
他忽然有些厌恶这里了。
放学之后,果然也没逃过被训斥。
关于路明非昨天在运动会打人的惩罚也落实到具体了,除了赔偿之外,路明非还要在周一升旗的时候,当着全校的面念他的检讨,而他完全忘了检讨的事,只字未动。
路明非孤零零地站在寂静的教室里,手里提着拖把。窗外的夜色里,开始飘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打扫完毕之后,所有学生都被接走了,仕兰中学是个私立贵族学校,除了路明非,大家基本都是车接车送。
教学楼里和操场上都空荡荡的,天蓝色校旗在暴风雨里急颤,仿佛曲终人散。
他一个人坐在门敞开的教室里,看着门外的大雨。隐约的灯光照亮了黑夜里的雨幕,浓厚又冷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无助,为什么,总是不记得带伞呢?
孤独的时光好像被拉长到无法忍受的程度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填充了一切寂静。
卡塞尔学院,他想起了昨晚加好友的神秘人。
这个周六,地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