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然上完香出来时就看到他那个无论何时都黑着一张脸一板一眼的侍卫头领竟然罕见的露出和颜悦色的神色与少年相谈甚欢。
李浩然挥退了陪在自己身边的僧人,带着侍卫走过去,清了清喉咙提醒李毅自己来了。
李毅立刻回头,见到他时立刻惊喜的笑了:“少爷!您进香回来了。我来给您介绍,还记得三年前曾救过二皇……黄二公子的那位少年吗?就是这位白玉书白公子!”
李浩然在舌尖回味一番道:“白玉书?玉书、玉书……真是好名字!在下李浩然,见过白公子!”
十三抱拳折腰下拜回了一礼:“白玉书见过李公子。”
起身后,两人相视一笑,李浩然热情相邀:“今日与玉书在圆照寺巧遇,愚兄一见玉书便觉心生亲近,可见你我二人有缘,我欲与玉书结交一番,不知玉书意下如何?”
十三腼腆的笑笑:“承蒙李兄看重,玉书愧不敢当。”
二人再次相视一笑,原本拘谨的气氛消散一空,李浩然一摆手:“不如同行?”
十三点头一笑,端得是君子如玉。
后山竹林里,两人并肩而行,李浩然问:“这么说来,这几年贤弟举家迁居江南去了?”
十三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是举家搬迁,其实家中遭逢巨变,只余在下与幼弟二人,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到江南投奔亲戚去了。”
李浩然停下脚步:“白贤弟此番重回京都,可是为明年的恩科来的?”
十三羞涩的笑笑:“李兄果然聪慧!玉书正为了参加明年的科举。”
李浩然笑了,拍拍他的肩膀:“白兄弟大才,明年定然能够高中!”
十三一张俏脸微微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李兄谬赞了。我大周人杰地灵人才辈出,玉书不过一介布衣籍籍无名,莹萤之火焉能与皓月争辉?”
李浩然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白贤弟尽管放心!你明年尽管下场考试,若是不能高中,尽管来找我算账!”
十三脸这次彻底红透了,结结巴巴的说:“那、那就、借、借李兄吉言了!”
李浩然哈哈一笑:“别的不说,贤弟这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可得改改!不然等以后进了官场,那起子好虚溜拍马的苟且之辈夸你几句,你这脸不得热的能蒸饭了?”
十三脸依旧通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李浩然的眼睛认真的说:“多谢李兄教诲!”说着就要下拜,李浩然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拉起来:“哎你我二人兄弟相称,不过几句戏言耳,何必当真!做什么要你如此郑重道谢?”
十三眼睛亮晶晶的说:“李兄方才虽是戏言,在玉书听来却如醍醐灌顶、思之令人振耳发聩!玉书立志为官,又怎能因几句戏言便动不动脸红?日后如此行事怕是难以服众!三人行,必有我师。还要多谢李兄指点!”
李浩然拉住又要下拜的十三:“好了好了!别动不动就拜我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折寿走吧,前面是圆照寺有名的寒潭,玉书你初来圆照寺,还没见过吧!”
十三微微一笑摇头,李浩然也不说话,带着他转过一个弯儿,一处潭水就出映入眼帘。若非亲眼所见,怕是谁也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一处景色。
瀑布从高处掉入潭水,却只激起一阵波浪缓缓推向岸边。一阵风吹过,湖面上激起的水雾在阳光照射下时不时折射出七色的彩虹,若非彩虹时显时隐,只怕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处山水画。
走的近了才听到哗哗的水声。李浩然右手背负在身后,抬头看着瀑布说:“是不是很奇异?这一处还有静潭的别称,那亭子上的“寂灭亭”就是高祖御笔亲书的,取得就是其“静”!”
十三微微一笑:“这处寂灭亭传闻中乃是前朝得道高僧无为大师诵经传道之处,后无为大师为保护刚刚起家的高祖也于此地圆寂。法华经有云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无量寿经曰超出世间,深乐寂灭。寂灭二字乃是梵语涅槃的译语,其体寂静,离一切之相,故云寂灭。度脱生死,进入寂静无为之境地,远离迷惑世界。高祖题字“寂灭”二字,既取此地之“静”,又暗喻无为大师轶事,暗合佛法,最是恰当不过,可见高祖佛法造诣之高深!”
李浩然哈哈一笑:“原来高祖当年竟还有这一层深意在?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十三双颊微红:“玉书愧不敢当!”
二人说笑间,已然走动了亭子附近。然而潭边亭子里已经有人了。
李浩然眉头一皱,本想带白玉书去亭子里畅谈一番,如今却被人抢了先。他本想让手下人将亭子里的人赶走,十三却拦住他说:“看身形是几位姑娘,我们过去怕是对姑娘们名声有碍,李兄好意玉书心领了,不如下次再来?”
李浩然明显不这么想。十三冲他眨了眨眼调笑到:“堂堂瑞王还要与几位姑娘抢地方不成?传出去只怕李兄的名声又要坏上几分了!”
李浩然双眼微眯,一边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白玉书一边说:“认出本王还有胆子敢跟本王兄弟相称的,算你一个!你这兄弟本王认了!不过一些虚名而已,本王岂会惧怕这些?”
白玉书撩起衣服下摆双膝跪地:“草民白玉书叩见瑞王,瑞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浩然瞪着他,白玉书笔直的跪在地上与他对视,丝毫不肯退让,半晌李浩然遗憾的弯腰亲自扶他起来:“罢了!改日就改日吧!我还是觉得你喊我李兄听起来更顺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