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原本尴尬僵持的局面顿时又生动鲜活了起来。众位内眷能做到主夫人的位置,自然有些头脑,如今的场合,他们再表现出什么异状,那便是不给太后面子。
太后也笑了,指了指方雁荷道:“这姑娘啊,之前流落民间。是个孝顺的,倒是不忘养父母的养育恩情。”
“是啊是啊,解忧公主如此念念不忘养父名姓,确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啊!”一个贵夫人附和道,众人听得一笑,同样附和,心中却不知几分嘲讽几分是真心。
太后和百里三月这般给她铺台阶,这方雁荷便是个傻子也该懂得就着话茬应下了。
她连忙微微一笑,一行贝齿在阳下盈盈生辉,她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百里三月:“第一次见面,不知送姐姐些什么好,就亲手缝绣了一个荷包,不知姐姐可否喜欢。”
百里三月接过荷包,盯着上面的绣纹,面色一变。当初在无欲山庄时,为了引诱玉祁上当,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交于了无欲山庄的老者。
同陆鹤安的配剑一起证明他们的身份公布了假死的讯息。她的荷包绣法别致,是苏州最好的绣娘的拿手作品。
她一直携带在身上,玄夏国京中女眷基本上都知道她的荷包有所不同。荷包交于了老者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过问过。
确实因为随身携带而感到一丝惋惜和不适,只是派人再去苏州寻那绣娘时却不见了踪影。
而如今方雁荷送于她的这个荷包,上面的绣法分明于她之前的荷包无异。
她心中不由的犯起了嘀咕,这方雁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夏峥嵘遗留在民间的私生女。却在见她的第一面便送了这个礼物。
她究竟是有心打听,还是无心赠送。若有心打听,这般清楚自己丢失了什么,喜好是什么,来路定然大有玄机。
若是无心赠送,却为何拿着苏州顶级绣娘的绣品,声称是自己绣的。而当初她派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确实是那位绣娘失踪不见。
百里三月挑了挑眉,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个方雁荷看起来都并非表面这般柔弱简单。
“你自己绣的?”百里三月声音微扬,她刚才还为方雁荷出声,现下却又突得如此发问,众人的心又纷纷悬起,不知百里三月话中是何意。
方雁荷闻言睫毛微微颤动了几颤,眼中氤氲蒙蒙:“姐姐这话是何意?”
百里三月上前两步,握住了她的手,指尖细腻光.滑。
她冷嗤一声,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我见这荷包上绣工了得,若不是有二十年以上的绣史,怕是绣不出如此技艺。”
方雁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百里姐姐,这是何意?”
百里三月见她如此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我摸着妹妹的手,细腻光.滑。指尖处更是一点老茧都没有。寻常的绣娘,哪怕是一般技艺的也被这针顶磨出了许多老茧,更何况能绣出此般技艺者呢?”
她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因百里三月正握着方雁荷的手还未收回。因此大家都清晰的看到了方雁荷那光.滑白皙的手。
如此一来,情况分明了,不过便是这方雁荷想借着荷包来讨好百里三月。拿了一个绣工精巧的荷包的谎称是自己绣的罢了。
却不想这百里三月却并不是个吃素的主,当众之下,竟是一点都不给她面子的拆穿了她的谎言。
果不其然,方雁荷的小脸又苍白了几许,身子晃了晃,看起来颇惹人怜惜。
“百里姐姐,我知道我是民间来的,入不了你们这些原本就金贵的养在京的郡主。但是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必要如此侮辱我啊。”方雁荷眼睛一眨,两汪眼泪便顺势流下。
她啜泣道:“此荷包确实为妹妹所绣,为了尽快送于姐姐,日夜不停工的绣了三日。”
百里三月挑了挑眉,扫了一眼绣包,她对绣品一直颇有研究,这线明显便已经绣了把月有余,她却偏偏说自己是熬夜绣的。
此谎言劣迹斑斑,偏生她要说的如此无辜,仿若真的是拿此事将她冤枉了一般。
百里三月心中暗自摇头,看来这方雁荷并非是个安分的。
“好啦!”太后摆了摆手,面有不快:“既然雁荷说是亲手为你绣的,你便莫要如此咄咄逼人了。”
百里三月闻言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后。咄咄逼人?皇祖母怎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她看向太后,望进的却是满面不耐与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