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滨隐在络腮胡下的脸色变幻莫测,“……这,这倒不必了。既然如此,就将仵作之言记录在案吧。但是细作之事事关重大,赵校尉还是得好好调查一番,本帅允你现在回去细细调查,查完后再一并说与我吧。”
“主帅!属下请求立刻封锁军营,将此事上报朝廷,会同兵部、刑部一同办案,以免放敌贻患!”
齐滨心中慌乱起来,以为定王妃好歹是个办事稳妥的,现在看来竟然如此不可靠。现在后悔也晚了,赵势既有要把这事闹大的意思,如若再坚持倒显得他治军不严,平添嫌疑。
他故作镇定问其余人:“你们各位觉得呢?”
营中众将两两对视了一眼,道:“此事非同小可,请主帅下令严查!”
“是啊,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出这种事情,简直无法无天了!”
“整军出发在即,万事皆要谨慎应对才是,不然陛下那边如何交代!”
齐滨忍不住嘴角抽搐,面子有些挂不住。“既如此,那就照世子的意思办吧,只不过上报朝廷的事,等有了明确线索后再奏吧。”
麒麟场如此之大,要查找一个细作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这段时间里,只要他将人找理由暗中送出去,他再怎么查也没有了线索。
可齐滨不知道的是,刚才在营帐之中各位将领对赵势的信服并非空穴来风。
赵势年纪轻轻,手中就掌管着十个营,且个个皆是纪律严明、军风严正,得陛下特赐名为“战棋营”。他所首先推行的棋盘制,便是在营地最中央刻有一块棋盘,上记录着所在营队兵士的姓名。每人、每队所负责的不同地块,层层分属。如若发生了事故,且并未上报,则该队上下连坐受罚,两队之间互相监督。
楚帝巡兵时对此制赞赏非常,早已命全军推广。齐滨以为这只是世家公子哥的纸上谈兵,殊不知这世上的确有人与生俱来着旁人望所莫及的天赋,和让人信服的能力。几年来麒麟场中的事故发生极少,只要派人清查,一根针在一个时辰内找到也并非夸大其词。
只牵一发而能动全身,赵势有目的的交代了几个方向,短短半个时辰,各营兵士的举发连同那“细作”便被一齐压了上来。齐滨看着自己不久前状似随意吩咐让人送出军营的、躲在伙夫营泔水桶里的那人,如同晴天一霹雳。泔水桶有夹层,昨日也是这样将人送进来的,连运送泔水的伙夫都不知道。
“这……这就是细作?”众将皆惊,不想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回主帅,此人乃细作无疑。只是找到他时,他便自知难逃一死,自尽而亡。”听了这话,齐滨悄悄松了口气。然而此人的楚人模样,被众人皆瞧了个清楚。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既有了线索,赵势骑上马就要回城内上报兵部与刑部。
“等等!”齐滨面上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来,掌心紧握,冒出涔涔冷汗,“世子何必亲自前去,派几个人去便是了,军营中还有诸多事等待着世子处理。”
赵势毫不留情讽道:“线索皆已记录在案,举报者都签字画押,尸体也已经安排人运往安定,不知主帅所说的诸多事是指?”
齐滨脸色一僵,“这……当然是军中其他要事。”
“军中要事当有各位总将参领商量,于止不过一个小小营统,不敢越权。兹事体大,如若主帅另有要事,于止上报兵部和刑部后,定然快马赶回。”赵势说罢便翻身上马离去,只留得齐滨在其后脸青一阵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