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方面反映了安维尔小镇在地方治理方面的疏忽，另一方面却也充分证明了它作为畜牧业城镇的特殊性：集市上这么多卖真皮的，不会有人专门去盯上他们这几个。再说能这么光明正大摆出来卖说不定确实有些背景。

跟着斯蒂夫和隆格伊悄悄地摸索进树洞间，先是一段朝下的陡坡，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斯蒂夫从地下打开了一个木匣，从里面取出各类道具，三个偷猎的未成年穿上了树干外表的伪装衣。

然后是一段偏平坦的斜坡，呈现一个略朝上的角度；

这条通道勉强够一个成年人蹲着穿过，期间跟在后面的弗兰基好奇地问道：

“流氓帮是不是当地的黑帮？”

“你只要知道，他们是即使不用一分钱也能走南闯北的奇人就可以了。”

斯蒂夫头也不回地说，他的语气显得十分自信，似乎只是想带一个被骗了钱的傻帽去狩场装一回13。

“待会你不用害怕，跟在后面看着就好。因为这附近不仅有狩场，还有养殖场，稍微一走偏就可能被农场主发现。”

说着，斯蒂夫给弗兰基递了一支类似于烟花筒的猎枪，他们两人手上也各持有这样一支武器。

当他们钻出洞口后，郁郁葱葱的蓝绿色树林间依稀可见稍远处的木栅栏和集市错落有致的屋顶。

斯蒂夫和隆格伊举着猎枪，鬼祟地张望着四周的动静。

这是一种被本地人称为‘飞天箭’的狩猎工具，用来捕猎一些背部相对于头部更脆弱的猎物。

话虽说如此，从结构上看，弗兰基更愿意称呼它为‘改装转轮手枪’。

它有着金属制的枪管与枪膛，五只枪管，之所以称为是‘飞天箭’，他猜想，是因为除了底座是可以固定不动的以外，弹巢也是可以自由转动方向的，有点类似炮台，每一只带着倒钩的箭头有四分之一露在外头。

扣动扳机时，位于扳机上方的那只箭头会直接弹出，朝着单头望远镜片中白色光点所指的方向飞过去。

过了一会，在草丛里趴伏着的弗兰基总算是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只正在吃草的四足墩，四肢细长，整体就像个没有颈部的长颈鹿，长得四四方方的，每条边都镶嵌着颗甲壳状的猩红色眼睛，看见它，好比在史前克苏鲁神话中看见没有头的直立人类一样惊悚，无论从哪个方向上看都格外荒诞，此时却切实地在用它下方触须状的唇啃咬青草。

此刻，这些眼睛都保持着半睁不睁的状态，在日光的炙烤下显得格外慵懒。

好在，这类生物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也听戴莉兹女士在睡前读物中讲过。

这种可怖生物的习性实际上远比寻常植食性生物温和，只有在人相当靠近它们时才有可能飞起一脚反击，不足为惧。

它就这样慢慢前进，然后从墩部下方伸出一只细长的蛇状口器，像大象鼻一样从满是绿色或蓝色植物的草地里拔起一束，放进墩部下方的梅花状牙齿，细细咀嚼。

正在瞄准目标的弗兰基理解了为什么斯蒂夫要把飞天箭的枪口设置成45度朝向天空的方向。

望远镜片没有那么麻烦，相反还很好用，是用来计算抛物线的，‘扳机’位置越靠后，箭就瞄得越远，当十字完全对准这只四足墩的侧面，那支箭会在三至五秒后直直地扎进四足墩的头盖骨。

盯着远处正在平静吃草的小动物，他扣下了扳机。

伴随着一声坚硬角质壳的脆响，远处吃草的动静消失，应声倒地。

当他扒开树枝，缓慢接近时，却分明在四足墩上方看见了一道朦胧的光晕。它散发出的光线令周遭的一切都蒙上一层虹彩，一阵微风吹得草叶沙沙响，林间的光线也随之扭曲，并且渐渐汇聚出一道恍若实质的人影。

他走近几步，看清那道身影的外貌，立刻虔诚地低下头，单膝跪地：

“尊敬的维尔亚特阁下，请问您光临此地有何贵干。”

那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瘦长人形，看着约两米高，穿着明黄色外套，衬黑色里衣，面部模糊不清，头发勉强看得出是由灰色的类飞禽角质化产物构成的；此时祂就坐在那只被猎杀的四足墩头上，脊柱前屈，略俯下身，隐含深意地俯视着他。

此时弗兰基掌握的信息量有限，毕竟这是他登陆前唯一知道其真名的半神，也是他获予圣徒身份一事中，向【伟大存在】游说正面建议最多的一名天使。

眼下，面对他的问候语，维尔亚特却并未作回应，这令弗兰基有些尴尬。

他的心理年龄少说也是个青年人，眼下扮演的角色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但祂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是他现在的上司，所以也只能隐蔽地抽抽嘴角。

眼前的虚影并未向他讲述信息，相反，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自他的颅骨中传出，震得耳骨嗡嗡作响：

“别急，我现在来是想提醒你，你的那两个伪人朋友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