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杳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道：“可是你并没有真的忘记。”

楚欢隽仰头，将茶水一口饮尽。茶煮的有点久了，茶味已经很淡，别说甘甜，连苦涩都品尝不出来半点了——这煮了许久的茶，就好像有关于他的那些过往。时过境迁，再提起来，尽管当时他有多痛多恨，如今也只能像盏中那一口不苦不甜不浓不淡的茶水，烫不了喉咙，也润不进心肠。

“好了，我的事情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桃杳垂下眼睫，静静地看着杯盏中的一片单薄茶叶，在茶色盈润的水面上浮旋，飘荡，渐渐零落至杯盏底部，正好落在青花纹路上的花茎处，就好像瓷盏中真的生出枝叶了一般。

“你如今说，选择遗忘仇恨。若是往日有机会为你的母妃报仇雪恨，你会去做吗？”

这句话说完，桃杳才又将脸庞抬起，静静地看着对面楚欢隽的眼睛，等着他回答。

楚欢隽依旧是那一张古井不波的沉静的笑脸，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是他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副面具，遮住他所有的心伤。

他没有沉默太久，便回答道：“会。”

“可若是复仇一定要以别的什么为代价，你也一定会去做吗？”

桃杳追问。

“那就要看是什么样的代价了。”楚欢隽又端起茶盏在嘴边细呷，“若是这代价可以接受，那我便去做。若是我不能接受，我放弃也罢。”

“真的放弃？放弃了，你不会后悔？”

桃杳目光闪烁，紧紧地盯着楚欢隽的眼睛，好像要直直看穿到他的心底，要知道他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不后悔。”楚欢隽像是发觉了什么，歪着头对桃杳笑，“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假设？是担心我会把你卖了？”

楚欢隽的眼睛果然明亮如雪，桃杳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桃杳垂下眼睫，没有正面回答楚欢隽的问题。楚欢隽心领神会地一笑，启唇轻道：“无碍。若是你真的这么不信任我，我又不会真的逼着你，非要跟着我不可。”

此话一出，桃杳便瞬间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楚欢隽将手里的茶盏撂到桌边，淡道：“还有什么问题想问？一并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