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二章 钱晓魏(1 / 2)渣女变形计首页

一铺富三代,全毁在现在。

“发达了…带你…巴拉巴拉…吃…巴拉巴拉……香喝辣”公子的豪言壮志如同街边的大饼一遍遍地锤击,最后掌掴在阿麻的扁平面部。

公子本来不发达就能吃香喝辣,现在反而是越来越难了。

这就叫——越努力,越心酸。

随从叫阿麻,跟了钱晓魏不少年头,要不是因为钱府给的太多了,他是断不会跟着钱家小少爷整日愁吃愁喝、颠沛流离、混迹街头、饥肠辘辘、饥寒交迫、不见天日、到处碰壁、烂泥一滩……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有~”阿麻跟上败家公子,嘴上很担心:“公子,这天儿也太冷了,要不咱们……”

“不回去!”

绝!不!

两个异常坚强的字从钱晓魏的喉咙深处里迸出。这个眉目倔强的小生目视前方,坚信自己能闯出一条路,在临安商行杀出一条血路。也许只是时候未到。总之,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万金来!

公子啊,你都散尽万金了,也没见着一个子儿回拢。阿麻已经麻了,他心中万般无奈,苦苦哀求。

“公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阿麻自小,就是听这句话长大的。这是钱老爷对小公子的教诲,却全听进阿麻的耳朵里。

“哎呦我~”,下一秒,一个坑把钱公子绊倒。他从地上爬起,两眼猩红,拳头紧攥,高燃起来了:“兄弟,不必劝我,不要多说,我心意已决,即便所有人都不信我”…“你还会支持我吗?”

钱晓魏停住,向后看去,眼中有着难以诉说的落寞的期待。

算了!

“我就知道……唉。你又要劝我!要回去你自己回去!”钱晓魏积压的怒气再也遏制不住,包袱一丢,连同先前受过的一件件委屈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天气运衰,几乎是做什么废什么。投兵箭停造,投粮行降息,卖掉时又忽而暴涨。小买卖也不好做,绢帛货色忽凉,时兴的花样积囤难售。还有几个杂货铺子在某一个艳阳天直接歇业关门,他问过自己,是不是不适合的不是气运,而是自己没有头脑,但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他一定是还没找到好生意。

可是,这只是无用的发泄,如同棉花锤在石头上,如同双头针扎向了自己。难道,自己真的要放弃吗?

钱晓魏走了几步,忽地回头,折返走到阿麻面前,什么话也没说,伸手掏向他的胸口。

“公,公公子,你要干什么!?”阿麻一惊,抽身护住自己。

公子不是疯了吧,他双臂猛抬,护住自己的胸口,两双手交叠在一起。这,这光天化日,……这,这。

“阿麻,此时回头,我有何颜面面见江东父老。”公子的语气很真挚。

“那,那也不能……”阿麻身形顿住,想着回钱府怎么交代。

“公子,别说了,我虽然是你的侍从情同兄弟,但是有些事…我掂量的清楚,公子若是执意为之,阿麻我…也没什么……”阿麻想着,忽然有点雀跃,也不是不行。

“阿麻!”,“我就知道~”钱晓魏一下抱住他,没等阿麻回过神来又一下松开,顺手牵羊拿走了他怀中的钱袋。

钱袋中所剩无几,快到月末,连打尖住店都不够。阿麻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

“公子!”阿麻这才反应过来。

听到这声呼唤,钱晓魏有所动容:“你还想跟着我是不是?太好了~”

“不是,公子我是想说你…你就是死在南墙下,跳进黄河也捞不回颜面啊。村口的马婆,城楼前的石阿翁,还有良货坊的林姨…已经把公子蛐蛐地没脸没皮了。还不如现在放弃,也见得是一件坏事。”

浪子回头,善莫大焉。

“……”

“走了。”钱晓魏眼角不知何时涌现出泪花,但此刻头顶的乌云忽然间消散。

他独自一人向前方走去,踏上这未知的旅程。所有人都瞧不起他,所有人都说他注定失败。

也许是吧,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深秋初冬之接,天外雨水寒江,水面上浮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也许是一只黑色的寒鸦,也许是沉不下去只能漂泊的沉色浮木。

心怀再暖,也被河水捂得冷冽。

偏北之地,天空更是直接飘起了雪花。

半化的凝霜结成凉凉的飘花,附着在发丝。

景子祎穿过南境边辖,来到京北戍地。

推门入营,风雪打湿了他的睫毛,外衫带着雨露的湿气和久居厢阁的柔软。他看上去风尘仆仆,耳垂鼻尖被朔风刮得泛红,想来是紧赶慢赶,一刻没有歇息地前来。

燕弘洮点了草垛,烧起火,北境虽没有条件生暖炉,物资也不充足,但好在军营之中还有点火石可用。火烧起来,就暖和些了。

即便一时半会儿生不旺还需扇着,也肉眼可见地明亮起来。

火苗跳跃,如幽灵在白沙里起舞。火堆越生越大,劈里啪啦的噪音逐渐变小消沉下去。安静的帐子中,不断混着喘息粗气和哈出的白雾。

“凑合一下,等草烧干就好些。”燕弘洮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皇子举态,只是平常地道。

“不凑合,比暖炉好使。”景子祎倒不觉得寒冷,只是一路来此内心疏离,很是割裂与煎熬。

“殿下……?”

景子祎看见三皇子随手拿起桌上的窝窝头充饥,他也不客气地食之果腹。只是殿下微服私访也就罢了,怎能吃这浸在温水中拌和的糠噎菜。

“有的吃就不错了。”燕弘洮道。

这时景子祎才发觉三皇子穿了一身极其朴素的衣裳,伙同手中的粗食,俨然一个入乡随俗,可竟一点没觉得穷酸。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漂亮衣服能衬得人的气质高大。反过来,殿下依靠自身撑起来的这身青布麻衣,比寻常人耀眼。殿下想来是为了掩人耳目,北境之行,太子殿下细节处都处理的极其妥善。

“是啊,没有想到北境之地这样荒凉。”

“途经路上我看见不少的流民,大多游走于市,甚至有的人没有厚重衣物避寒,怎么会这样……”

“自东边流亡而来。”

燕弘洮来到北境不到半月,却深感民生之艰。北华粮仓富庶,京都繁盛,临安更是富甲一仓,怎么还有村子的平民吃不上白饭。

后来他发现这些人有些从嶂城涌出,有些家没了,只能一直走在路上。

向南无有身份,城关关卡极严,西梁地又多贫瘠。于是冬日再寒,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北走。

如果是流民,理应视而不见。可是有些地方施粥散布又是怎么回事?

景子祎想到。

是殿下?他的目光凝到燕弘洮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