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盛京来人了,家主卧床无法接待,吩咐我来接阿兄回去待客,偏我阿爹却不许我来找你!”
“我思来想去,唯有悄悄来告知你,我看周当家的与那来人,私下来往颇亲密,我怕他对家主不利,那来人会不会同意了周当家抢家主位?”
贺新春附耳告诉贺图船场情况,脸上都是不解的神色,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父亲不给他来,也不明白盛京里的人,好端端掺和进来干什么。
贺图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每一下都敲在了贺新春心上,严肃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良久他叹了一口气道。
“家主对大小姐如何安排的?”
“家主没有言明,以前叔父在的时候曾言明过,如果大小姐不好找良人,可以选……选我,”贺新春说完脸爆红,眼里却是隐隐的喜悦。
贺图面无表情的看着贺新春,语气低沉严厉。
“新春,你可以娶任何女子,唯独不可以娶大小姐,想必你父亲阻止过你,你莫要违背了他的意思。”
“为……什么?”
贺新春脸色微变,他不懂为什么阿兄跟父亲反对的厉害,他为什么不可以娶大小姐?
“这世上有很多的事,都是没有解释的,总之你记住了,你不能娶大小姐,不是因为她身份高,是吴家不能与咱们贺家结亲。”
“我们两家看似主仆,实则泾渭分明,你娶了大小姐就是破坏了界限,我父亲老糊涂做了错事,那是他胡言乱语,我相信家主当时听了肯定伸饬了他。”
“你现在回船场去,告诉家主,我晚间便回去待客,”贺图无视了贺新春的错愕受伤。
贺新春被自己兄长说的心里一阵难受,转身失神的朝楼梯走去,他不知道贺家在守护什么。
但是他知道,阿兄日后是贺家的族长,贺家叔伯们很拥护他的话,阿兄不许他娶,他便娶不成大小姐。
“新春,”贺图突然出声喊住失魂落魄的贺新春,眼里多了些许的不落忍,新春毕竟跟大小姐一起长大的。
贺新春茫然的转过身,“阿兄还有何事?”
贺图张了张嘴温声道,“不让你娶大小姐,不是大小姐不好,也不是你配不上大小姐,是因为她姓“吴”,家主若是病离了,咱们贺家可以拿命护她,就是不能娶她。”
“阿兄能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吗?”贺新春噙着泪花不甘心的低吼道。
“你们总是什么都不说,只一句话不可以娶,到底是为什么不能娶?阿爹和兄长为什么对此三缄其口?我每每问及此事,你们总是讳莫如深?到底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因为芙蓉船不是吴氏的,也不是咱们贺家的,可出事了却要贺家全族人赔命,我们贺家赔不起,你明白吗?”贺图无奈的回道。
“那与我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贺新春红着眼辩驳,他受不了大小姐被人逼迫,看她草草嫁人无力挣扎。
贺图看愤愤不平的贺新春,还有他出了眼圈的热泪,贺家如今能用好用的人不多了,新春迟早都要知道秘密的,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低语道。
“吴氏船场曾是咱们贺家的,因为某些原因,家里祖先不得不选择放弃它求生,但又不甘心落的如此下场,便选了傀儡吴氏做船场的家主。”
“咱们贺家世代护着吴氏,其实护的也是自己的船场,吴氏代替贺家明面与盛京的人打交道,一旦你娶了大小姐,就意味着吴氏船场又回到了贺家手上,盛京的那位,是不可能会允许这事发生的。”
“你如果执意要娶大小姐,后面我不说,你都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现在京里都各种的找借口,剥夺咱们贺家的生存空间,若是你娶了岂不是正好送上门?”
贺新春瞪大眼睛,一步步返回贺图跟前,脸色惨白如纸,眼里都是不敢相信的模样。
“叔父知道这种情况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贺图苦涩的眼眸里都是悲凉。
“叔父知道为什么还提议我娶?他不知道我娶了贺家就完了吗?”贺新春有种好像从没了解贺家的感觉。
“家主不是亲手送我父亲走了吗?你不觉得家主对贺家尊敬过头了吗?平日父亲不管言行多么无状,家主从未对贺家做过什么,这也是那天我听了无动于衷的原因。”
“不仅是我,乃至整个贺家,都无一人对父亲的死有异议,父亲痴呆糊涂,竟投靠贺家的世仇,贺家人如何能容他活着?”
贺图走至一处木柜前,打开一个暗格,拿出朴旧的黑盒子给贺新春。
“这是芙蓉船的船图,芙蓉船还有一块令牌,那块牌子被吴氏历代家主收着,咱们贺家之所以愿意用命护吴氏,就是因为那块令牌。”
“当初贺家祖先处于生死边缘,吴氏家主知晓原因后,不顾整个吴氏的生死,替贺家秘密藏匿了令牌,并挺身走到明面,贺家隐于暗处才慢慢活下来。”
“盛京那时对贺家的识趣,也就轻拿轻放没赶尽杀绝,后面吴氏一直与咱们贺家,共同守护着芙蓉船,走过一代又一代的艰难。”
“所以新春,我们可以护吴氏的生死,却不能送整个贺家灭亡,你现在知道原因了,还执意要娶大小姐吗?”
贺新春接过木盒,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难过,打开盒子抚摸着羊皮图,半天都回不过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