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不觉得孤单,但此时他觉得自己大约是老了,所以觉得格外的孤单。
毕巧摆饭后,他吃了两口,筷子一放叹了口气,女儿养大了是要嫁人的,若是个儿子多好,思及此他又重重叹了口气。
福伯在边上看不下去了,“王爷,您今儿叹了一天的气儿了,可是有什么不顺?您告诉老奴,老奴给您想想法子。”
永王抬眼看了福伯一眼,又叹了口气,道:“你说招赘,皇兄能答应吗?”
福伯摇头,“估计不能,老奴看,得过继,王爷,您还年轻,娶个继妃,这世子便有了,何必想着招赘呢,更何况招赘来的女婿,能配得上咱们郡主吗?郡主可是样样儿都好。”
他脑海里幻想了一下赵淑招赘的场面,打了个寒颤,更何况皇上定不会答应,本朝没有宗室招赘的先例。
永王听了,觉得他说得都有道理,又叹了口气,“阿君定是不能受委屈,可是……”他找不到语言来嫌弃那些个京中的公子们,不是长得不够好,便是没本事,不是没本事,便是家里人不够友善。
“王爷,您是担忧郡主的亲事?”福伯笑道,“您大可不必忧心,几年前老奴看太后那意思,霍家小公子便是给咱们郡主留的,况且小公子模样好,还孝顺,有礼有度,是极好的,您大可放心。”
永王斜了他一眼,并不赞同,“等他长成,阿君都要成老姑娘了,会被人非议的。”
福伯从心坎儿里觉得霍古贤好,便小小的为霍古贤说了些好话,“王爷,您以前还说霍姑娘是个有思想的人呢,郡主不过等两年而已,该无人会嚼舌根吧?”
“本王何时说过霍姑娘是个有思想的人?更何况有思想是不议亲的借口?”他岂能听不出福伯拐了弯儿的替霍古贤说好话!
福伯无奈,也理解王爷心中那杆不知道偏到何处去的秤,“那,王爷打算如何?”
“京中尚未婚配且年纪相仿的公子,你知晓几个?”他要合计合计,然后再考察考察,最后考验考验,过了便让皇上赐婚。
福伯顿了好一会儿,不知该如何说,“公子倒是有许多,但都不合适。”
“如何不合适?阿君还配不上他们不成?”永王一听便来气,养个女儿不容易,长大了要配给别人就够心痛的了,最后若还要被嫌弃,岂不是很心塞?
自然,他是断断不会以为自己的宝贵闺女会没人要的,不合适定是那些公子们不好。
福伯在脑子里搜了一下,组织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到合适的词儿来回答,“咱们王府人口简单,郡主心思单纯,不宜嫁入那些世族阀门,老奴恐郡主受欺负,不如找简单一些的家族择一合适公子,若郡主注定要嫁入世族阀门,老奴还是觉得霍小公子好,霍姑娘和霍公子都可照看一二。”
“本王还是觉得贤儿与阿君不合适。”说罢他脑海里莫名想起卫廷司那张冷峻的脸,然后幻想了一下,若自己的宝贝闺女嫁了这厮,猛的摇摇头,太可怕了,这厮太冷,嫁给他岂不是毫无温情可言?
此时,被永王殿下嫌弃的卫廷司,正在宫里与秦吉下象棋,旁边严责葎和李卓命苦的在挑粪。
此处没有殿名,周围住的都是太监宫女,被称之为禁地,擅闯者死,故此宫里大部分人都不知深宫中的禁地住着秦吉。
“你说将军好好的为何要求秦大人?好不容易能娶了娘子,还不肯。”两人对视一眼,会心的打了个寒颤,将军之事不可随意揣测,会死得很难看。
但,偶尔八卦一下,也无伤大雅。
“本来挑半年就没事了,又作甚要再求秦大人?”严责葎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李卓放下扁担,立在他旁边,视线却看着卫廷司与秦吉,这两人在溪边下了快一个时辰了,愣是一动不动。
“以前我觉得君郡主不是善茬,今儿我才发现,连她身边的人也都不是好惹的。”李卓想起今日在静馨园之事,整个人一抖,女人真不能惹!
严责葎凑过来,一脸的八卦,“说来听听。”
“今儿有人想毁君郡主清白,将军让我去将那人结果了,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赶到的时候,正见孙家六姑娘亲自杀了自己身边的婢女,就那半束。”
“我怎么不明白,这都什么跟什么?”严责葎听半天不知李卓在说些什么,有些焦急。
李卓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张兄说老严脑子不灵光,果真如此,“就是想害孙姑娘的是螳螂,想害君郡主的是黄雀,明白了吗?”
严责葎一脸茫然的摇头,“不明白。”
“笨。”李卓终于忍不住了。
不过严责葎关注的点显然与李卓不一样,他小心翼翼的问:“将军屡屡帮君郡主,又不告诉她,这是为何?难道果真如张兄说的般,将军在郡主很小的时候便倾慕人家?”这可是不好的癖好啊,君郡主认识将军的时候,才十岁……
“我哪知道,有本事你去问将军去。”李卓嫌弃的看着他,这不摆明的事吗,这都看不明白,真是好笨。
还是王大人看得明白,很早的时候便教大人如何讨君郡主欢心。
然而,他没意识到,王大人又非流连花丛的风流公子,他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要靠媒婆解决,能教什么好招数?
严责葎摇摇头,他可不敢随便问。
卫廷司看了两人一眼,两人立刻开始给地里的豆子除草捉虫,大人求人,他们受罪啊。
“懿德皇后之事,你确定要让那个小郡主知道?为师看她是个胆大包天的,知晓了,定要闹得天翻地覆,届时烂摊子不好收拾。”秦吉并不介意自己这个弟子找了属下来替他挑粪,伸手移了炮,双炮将军。
卫廷司化士,以御炮,轻描淡写的道:“她总有一日会查到的,何不亲口告诉她?”
“你就是不想她浪费那个钱财物力。”秦吉一语揭穿卫廷司心中的小九九,只是他没猜对,卫廷司只是随口安慰了一下赵淑,便给自己找了个大难题。
“这件事,为师要好好想想,不过代价可不是挑粪这么简单,可要想好了?”秦吉极为严肃的道。
卫廷司亦是无半点退意,“君子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