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国公夫人吩咐，力所能及，我绝不推辞。”

他不指望从长公主的妹妹手上得到什么好处，别被掏肛已是万幸。

见其一本正经，独孤玉璜懒得笑了，严肃道：“长公主平生最恨背叛，你与雪椿避开众人，一起赏花，她生气了，今后你要小心，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试探我？韦冲道：“多谢国公夫人爱护，天日昭昭，我没有把柄。”

以上的话只是切入口，独孤玉璜不认为雪椿那丫头有私自享用长公主禁脔的胆子。

“长公主年过三旬，需要个驸马，兰陵王是良配，人品才貌一时无二，更难得的是，他在大隋没有丝毫根基，只能依附我们独孤家，为我们家驱使，我想让你帮他获取长公主的好感。”

“国公夫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韦冲摊开两手，“文不成，武不就，杀鸡都怕溅一身血，何德何能帮助别人。”

独孤玉璜从那个“找”字中，了解了韦冲对姐姐的重要性，“这也是在帮你自己，长公主把你当做器具挑选驸马，你不会看不出来吧，一旦长公主招兰陵王为驸马，自然会舍弃你，不可能留你在府上，你也就恢复了自由身。”

韦冲沉吟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兰陵王当驸马那日，焉知不是我的死期？”

独孤玉璜欣赏道：“你倒是谨慎，放心吧，长公主是我姐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她是个重情义的人，无论公私，都赏罚分明，到时只会赏赐你，不会为难你。”

韦冲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没法确证的情义上，略过不谈，“一个男人，绝不会容忍另一个男人与妻子关系可疑。”

“你担心兰陵王过河拆桥？”独孤玉璜想了想，“不错，心思缜密，你放心，你能考虑到的事，长公主不会想不到，即便如此，还有我，我会帮你的。”

韦冲沉默不语，说来说去，没有一个可以锚定信任的东西。海商多海盗。

“你不信我？”

“在下不敢。”。

“你这叫不敢？”

“婚事长公主自有主张，国公夫人为何如此上心呢？”

“兄弟早故，姐姐能支撑多少年？独孤家必须尽早生下子嗣。”

独孤玉璜面向黄墙，丰腴美艳的身姿，像黄墙上优美的浮雕，一阵清爽的穿堂风吹来，葱绿帔子飘举，宝相花纹栀子黄裙上下轻舞。

韦冲想到了承尘上的飞天。

此时她声色黯然，没了国公夫人高高在上的不怒自威，如同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在诉说着生活的悲苦。

独孤如愿总共生了四个儿子，两个早夭，一个死于沙场，一个死于疾病。

“你懂我的苦心么？”她叹了口气，回眸盈盈望向韦冲，微微咬着红唇。

佛家说众生皆苦，诸事由己的国公夫人，亦不能掌控生死，在无常面前，她与韦冲同样是弱者。

“我会尽力的。”

韦冲见她要哭了出来，额上华美的花钿随眉头微微蹙着，不由生出了怜悯之心，话音一落，她的脸荡漾开来，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还真是好骗，真当我是为了姐姐？她凡事自有主张，把夫君让给我的时候，可没问过我的意思，我才懒得管她，跟你说这些，不过是逗逗你罢了，你是个小滑头，不肯信人，不肯冒风险，所幸还有些良心，我挺满意。”

韦冲也挺满意，良心自然是有些的，却不长在嘴上。

以此反推，她嘴里的满意，又有几分真心？

人与人相遇，多是海商见海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