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37 劫狱(1 / 2)呼之欲出首页

“《周易》上说:‘履霜,坚冰至。’今日走出这一步,我们的处境将无异于‘履霜’,殿下不后悔吗?”盛千秋问。

“无悔。”明澈的回答斩钉截铁,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在他又黑又亮的眼眸里沉淀。

“臣等跟着殿下漂洋过海,隐姓埋名,千辛万苦保守了十一年的秘密,如今竟被我们亲自揭开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一步棋,走对了,相安无事;走错了,满盘皆输。”盛千秋沉思着,“往后我们要愈加小心防范才对。”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之前的安稳日子终结了,迎接我们的是寒冬或是黑夜,谁也无法预料,必须防患于未然。”明澈乌黑的浓眉微微皱起来,小声地念叨着,“是得好好打算打算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殿下破釜沉舟,踏入如此凶险的河流呢?”

盛千秋疑惑不解,“毕竟与世隔绝的日子我们也过了十一年了,难道殿下心里还有什么不甘吗?”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那种战战兢兢、苟且偷生的日子我过够了!”明澈情绪激动地反问道,“我们过得那叫正常人的日子吗?如果只为了活着,活着还有何意义可言?”

“谈论‘活着的意义’,有个大前提是‘活着’,如果命都无法保住,哪里还能谈什么‘意义’呢?”盛千秋严肃地说。

“我自知辩不过您,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今天这一步,是我人生的分水岭,我愿意为此承担一切后果。

“倘若有一天真的大难临头,朝廷真派人追杀到此,我允许你们各自逃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殿下这是哪里的话!”盛千秋诚惶诚恐地说,“臣的命是与殿下紧紧系在一起的,怎么敢抛下主子,自己苟活!殿下以为臣是贪生怕死之辈吗?实在是为殿下的安危而担忧啊!”

“如果暴风雨一定要来,那就让它来吧!我绝不会因为惧怕而失掉活着的价值!”十八岁的明澈毅然决然地说。

“‘圣人之虑远,故能谨其微而治之。’”盛千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错!想不任人宰割,拳头就得比别人更硬。”明澈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地说。

“如今盗匪横行,战乱不断,就连商人也有自己的军队装备,我们是不是也该征集士兵守护城堡?”

“是,越快越好!”明澈深吸一口气,“城堡是生死存亡之地,务必增强防御。”

“殿下放心!这是重中之重,我当竭尽全力办好。”

说到这里,明澈问盛千秋:“今天这场面是不是过于高调和奢侈了?炫耀财富可不是您的一贯做法。”

盛千秋解释道:“既然我们选择登场,出场的第一印象务必要深刻。身处异国他乡,又是初来乍到,财富是我们通往上流社会的唯一途径,不得不这么做。”

“言之有理。”

“殿下,”盛千秋回想明澈宴会上的表现,不由得感慨,“你学会了妥协和隐忍。”

“父王被自己亲皇叔从王位上赶下去都忍得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忍的!”明澈冷笑道,

阴云在他眼里迅速聚拢,“真是奇耻大辱!堂堂一国之君,竟沦落到亡命天涯,天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殿下……”盛千秋欲言又止,面露忧虑之色。

“这就是命运吗?”明澈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拳头也握得更紧了,“这就是无情的命运吗?”

“俄狄浦斯王也问过同样的问题,殿下,我们能平安地活着,实属幸运了。”盛千秋最怕的,就是看到王子眼睛里汹涌的痛苦。

“一个人,昨天还贵为万人叩拜的帝国储君,后天就沦为被人追杀的丧家之犬,这就是命运吗?”明澈嘴唇发抖,眼睛里射出一缕寒光。

盛千秋沉默了。

伯索公爵匆匆忙忙赶回城里,不为别的,为的是阻止自己的私生子亚历山德罗劫走一名在押的女囚犯。

其实,这名女子被从五月节的舞会上带走后,直接被塞进监牢,公爵压根儿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

伯索公爵不在乎亚历山德罗想爱谁,他只想逼迫儿子就范。

举行代理婚礼到现在,亚历山德罗死也不承认公爵为他选定的婚姻,八岁的埃美莉娜始终居住在公爵家里,已然成了公众的笑柄。

违逆公爵还想活着,一般人想都不敢想,亚历山德罗做到了,毕竟他是公爵的亲生儿子。但,他的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伯索公爵。

当伯索公爵气冲冲地赶到公众法庭的地下监牢时,恰恰看到亚历山德罗口出狂言,拿剑抵着监狱长的脖子,要求监狱长放人。

“住手!”公爵气急败坏地怒吼。

亚历山德罗对父亲的出现猝不及防,稍微愣了一愣,监狱长趁机逃脱了他的掌控。

“你想造反吗?”公爵怒声质问儿子。

“我只想带走自己的心上人,她没有触犯法律,你没理由关押她!”亚历山德罗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找死!”公爵火冒三丈。

“我是你的儿子,怎么可能怕死!”亚历山德罗挖苦道。

“你不过是个杂种,也配跟我这样说话!”公爵鄙夷地提醒自己的私生子,鼻孔里喷出傲慢不屑的气息。

“我是杂种,命还不如一条野狗值钱!不过,当初你是否想过,自己种下的是有毒的果实,有朝一日得自己吞咽?”亚历山德罗也被激怒了。

“畜生!你竟敢这样顶撞自己的父亲!”公爵怒火中烧,几乎恨不得将亚历山德罗千刀万剐。

“‘父亲’这个词,公爵大人配吗?”亚历山德罗冷笑一声,懒得再纠缠下去,“我要见我的女人!谁也休想拦住我!”

“这儿没有你要的人!”公爵黑着脸,厉声喝道,“快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监狱里关押的女人是不是抓对了,伯索公爵其实心里没谱。手下那帮人做事素来马马虎虎,抓错人是常有的。这件事公爵都没搞清楚,亚历山德罗就当真了,居然还找到这里来拼命。

“有没有我看过便知!”亚历山德罗也在气头上,任凭十头牛也别想把他拉回来。他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瞪着伯索公爵。

听到这话,公爵眼里迅速掠过一抹可怕的杀机。他冷酷地挥挥手,立刻从背后涌上来六个佩鲁贾雇佣兵,不由分说将亚历山德罗结结实实地捆起来,押走了。

公爵气鼓鼓地站在原地,亚历山德罗的火爆脾气撕破了父子之间虚假的感情,公爵愤怒难平。

必须马上解决那个大麻烦才解恨,伯索公爵暗想。他示意监狱长带他去看五月节抓回来的女囚,他要杀了她,刻不容缓。

然而,当监狱长手中的油灯照亮女囚的脸时,公爵眼睛亮了,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杀她的。

女囚还穿着五月节跳舞时的红色衣裙,她的样子那么迷人,尽管脸上带着惊恐与迷茫。

“好一个人间尤物!”公爵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触碰女囚金色的头发。

女囚害怕地向后退缩,沉重的脚镣发出刺耳的响声。公爵久久地盯着女囚犯,脑袋里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

与其说女囚的美色激起公爵邪恶的念头,不如说恶毒的报复心理促使他更像魔鬼。他步步紧逼,女囚害怕地向后退着,而铁链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脖子,她又被狠狠地拽回来。

“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监狱长艰难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