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冒死把你救回来,反而让你随意践踏和轻薄。我看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你父母咋会教育出来,这么个没人味的东西?”
山碧玉的这番话,字字诛心,振聋发聩。轻生女子双手用力捶打着地面,开始号啕大哭。
她含糊其辞的说道:“我的命好苦啊!老天爷啊!你太不公平,对我咋这么刻薄?连一次死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听到轻生女子嘶哑的哭嚎声,仍然没有悔过的意思,山碧玉满腔的怒火熊熊燃烧,猛得一脚踹倒轻生女子,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哭!哭!干脆哭死你得了,免得在这儿恶心人。真不知道你的命运能有多苦,能有多大的委屈,让你在这儿丢人现眼。我告诉你,你受过的苦、受过的委屈,跟冉观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说到这儿,山碧玉忍不住声泪俱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向脸色苍白的冉观。
山碧玉说道:“一个月之前,我这位好兄弟为了救人,不惜豁出性命与两只黑瞎子搏斗,结果自己身上四十二处骨折,五个内脏受损,相当于死过十几次的人。”
“可是他救的人叫啥名字?是啥身份?直到现在一无所知。对方不但没有半点谢意,还要千方百计隐瞒真相,诬蔑他的人品。我就想问问,世上还会有比他更痛苦,更委屈的人吗?”
借着劝说、训斥轻生女子的机会,山碧玉将冉观憋在心里一个多月的委屈,一咕脑的倾诉出来。
山碧玉所说的每句话,像一把把锋利的镰刀,先割掉轻生女子心里的绝望。然后又像一粒粒饱满的种子,再种上珍爱生命的信念,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轻生女子停止哭闹,出人意料的跪在冉观面前。
她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各位老师、同学们,都怪我一时糊涂,做了傻事,让大家跟着担惊受怕了!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没资格给你们任何承诺,也不知道如何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说着说着,轻生女子潸然泪下,她勇敢的拭去泪水,犹豫片刻。
她接着说道:“这位兄弟,还有那位奋不顾身的小妹妹,我叫庞荣娜,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情同手足、荣辱与共的朋友。”
“我跟你们去医院检查身体,如果需要治疗,咱们就一块儿住院治疗;如果不需要治疗,咱们也能在一起多呆一会儿,说说心里话儿。”
庞荣娜发自内心的惭愧,证明她彻底放弃轻生的念头。在场所有人紧张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有些人还忍不住使用掌声,鼓励她走上重生之路。
从山碧玉嘴里说出的每句话,同样像闪电与惊雷一般,猛烈轰击着邵佳芸的心坎,让她有一种山崩地裂的感觉。她恍如隔世,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僵硬的雕塑一般,在那里发呆。
在邵佳芸看来,就算是钢筋铁骨、三头六臂的超人,都无法抵挡住那两只黑熊的攻击,承受它们的蹂躏。
而来自达拉河对岸的少年英雄冉观,就敢以血肉之躯,奋不顾身的挡在两只黑熊面前,为邵佳芸和林场姐妹们赢得宝贵的逃生机会。
在即将逃离狗熊滩的那一刻,邵佳芸曾经壮着胆子,回头看过一眼。她看到那位英俊少年正在没膝深的水中与两只狗熊搏斗,极力阻挡在狗熊面前,不让狗熊靠近她们这群柔弱的女孩。
达拉河畔狗熊滩发生的惨案,真相被邵佳芸的父亲邵彬刻意篡改。那个见义勇为的少年变成贪得无厌、要钱不要命的渔夫,而且还不治身亡。
邵佳芸和表姐易蓓去狗熊滩洗澡的消息,更是被封锁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救人的人与被救的人,双方信息完全隔绝,谁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情况。
就连当时开枪吓跑两只狗熊,救出冉观,并送去医院抢救的那几位林场职工,如今也不知去向,默默无闻地隐藏在大雪岭林业系统的几十万名职工当中。
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听说有附近村镇的老乡,来林场找人了解真相,索要赔偿。邵佳芸还以为父亲和姑夫花钱与“死者”的家属,私下达成某种形式的和解。
正直、善良的邵佳芸,对自己父亲和姑妈的做法感到气愤。可她万万没想到,是冉观一人承担所有痛苦,帮他们隐瞒了所有的真相。
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邵佳芸一无所知,恩人要是还活着,人海茫茫尚且难以寻觅。他要是真死了,家属又拿到封口费,那么他的真实身份就会石沉大海,邵佳芸永远无从知晓。
此时邵佳芸才知道,她的恩人果真还活着,而且是大名鼎鼎、无所不能的冉观,这让她羞愧难当,茫然不知所措。
在她浑浑噩噩、恍然如梦之时,听见冉观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大家快帮帮忙,扶庞姐上车去医院,耽误这么长时间,真要是中毒,那就不好治疗了。”
来到医院,经过医生们仔细检查,冉观没有旧伤复发,无须住院治疗。不过,因他的旧伤太严重,身体过分虚弱,医生建议他休学,回家好好休息和疗养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