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雍王府东院,墨池边的竹楼。
这是一栋看似只有简单的藤蔓环绕,但暗地里却用了奇门遁甲之术,机关重重的锻器楼。
晏宁奉旨与秦景渊成婚的第三个月,亲自督建。竹楼里两层,二楼被她用来在锻造机关器物累了的时候休息,而一楼则摆满了她的锻造工具。
如今,这栋竹楼属于它的小主人。
进门的玄廊挂着一排排,小巧精致的蝴蝶铃铛;
竹楼中间的横梁高悬着一只,十分巨大的粉色木鸢,虽然只是半成品,但晏宁瞧了两眼便笃定,假以时日,这木鸢足以搭载着两人乘风飞行。
一楼茶厅的两旁木架,则是款式各异的憨态可掬的马戏泥偶;还有桌案上的小小藤笼,小白兔正忙碌地啃着怀里的一把小青菜。
晏宁满眼所见,皆是小姑娘生机勃勃的痕迹。
但她仔细打量这栋竹楼的一切时,却始终等不来小温月对她适才那两句话的反应。
沉默里,小温月听不见她的声音。
笃定了此事。晏宁再看向她的小女儿,只听敲打铁块的哐当声里,小姑娘举着铁锤认真地磨磋铁圈。而小姑娘瞧不见的地方,晏凛舟极力隐忍着厌恶。
见状,晏宁难受地红了眼眶。
……若她还活着,谁敢欺负小温月丝毫?!
这时,墨池竹楼的门突然被一把推开。
晏宁循声回头,日头已近午间。
竹楼外的风雪呼啸,终于平静了下来。
但苏锦绣,却不请自来。
娇俏婀娜的美人,提着食盒进门。
而晏凛舟闪身躲进了锦屏后。恰好这一幕,被晏宁尽收眼底。她心绪骤冷,暗嘲。
少年本该光明正大,他却藏住了他自己。
晏宁心念百转,而苏锦绣熟络招呼着。
“快来尝尝我的手艺。”苏锦绣边往桌案布菜,边亲昵唤着小温月,得意炫耀道:“适才你父王也尝了我这药膳汤,觉得味道极好呢。”
一向软和的小温月,此刻攥紧了铁锤,毫不掩饰对苏锦绣的疏离。“这栋竹楼是我娘亲留下的。只有我允许的人,才能进这里来。请你出去吧。”
苏锦绣却仍站在原地,轻笑着,柔声细语道:“小温月,我当你的娘亲,好不好?”
“娘亲?我有娘亲的。”小温月困惑须臾,转身从软榻抱住了只毛绒绒的小狐狸,认真告诉苏锦绣:“你看,我娘亲还给我留了阿狸呢。”
这一刻,苏锦绣盯着小姑娘那双像极了她娘亲的眼睛,往事涌上心头,顿时嫉妒。
“但是,你娘亲死了。”
苏锦绣眼神里明明满是憎恨,但语气却十分无辜。“小温月,你该懂得一个道理,人死如灯灭,咱们活着的都该忘记痛苦,继续努力往前走。”
“而你父王正值壮年,年富力强。这夜冷榻寒时,最是需要枕边人相伴。更何况这煊赫的武雍王府,也得有更多的子嗣,繁衍昌盛,光宗耀祖。”
听了这话,尚年幼的小温月十分困惑。
可晏宁听得明白,顿时心头火气。
苏锦绣又笑道:“我知你在学堂被欺负。若我成了你娘亲,学堂的小伙伴便不会嘲笑你是没娘的孩子。像是今日的庙会,我也能陪你一起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