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季进入尾声,一两天时间里,校园顿时安静下来,给人一种人去楼空的凄凉感。走在这条熟悉的青年路上,只觉得它比平时宽敞很多。大雪过后,连续几日的晴朗天气,凌冽的阳光普照大地,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晒得消融殆尽,只在建筑的阴影下,还保留着几处灰白色的残雪。吕程想起暑假期间的校园,人也很少,却并不安静,树叶间,草丛中,处处潜伏着躁动的空气。看看现在,大地冰冻,万木凋零,虽然阳光依旧,却寒冷如刀剑入骨,像是须臾之间,已经恍如隔世,好一个童话般的世界。难怪童话故事多产自北方民族,寒冷是童话的摇篮。
吕程沉浸在这种虚无缥缈的想象中,李萍和徐磊的说话声倒显得有些吵闹。想起去年的他,经常一个人来往于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和宿舍之间,他最喜欢夏日的早晨和冬日的夜晚,走在空寂的校园里,时有现在的虚幻想象。自从来到第三教学楼,他就很少一个人在校园里走动了。有固定的学习地方当然很好,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类似囚笼的约束?进而友情、爱情,在给予彼此陪伴的同时,也在束缚着彼此。我们即追求自由,又渴望友情,渴望爱情,渴望温暖安逸的家园,这岂不是很矛盾吗?
吕程陷入这种矛盾的思考中,突然听到李萍问他:“你们的考试呢?”
吕程恍惚片刻,说:“下周一考,还有两天时间。”
李萍说:“不是,我是问,你们的考试难还是简单,老师划不划重点,在总分中占比多少?”
吕程知道,李萍的意思是想让他发表类似她与徐磊那样的观点,取得共鸣,一团和气,但他却只从字面上回答:“有难的,也有简单的;划不划重点都一样,平时的课堂、作业上都有体现;占比多少?我还没关心过这个问题。”
李萍果然不耐烦地催问他的看法。
吕程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随口说到:“都一样了,再难的考试大部分人也都能通过,再简单的考试也有补考的。需要背诵的课程,比如‘马哲’、‘毛思’等,还是划划重点比较好,其他的无所谓。”
李萍说:“都考一百分,还有什么意思?”
吕程却笑着回答:“那不挺好的吗,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李萍不再搭理吕程,继续与徐磊争论分数的问题。她说金工实习课上,因为几次迟到她被扣了十分。暑假实习,只因为她很少发问,老师就给了她一个很低的分数。如果不是这些不需要考试的课程,她的成绩也能排到专业前五,保送外校研究生绰绰有余。
徐磊也说起他的《弹性力学》考试,本来说是闭卷的,考试时换了一个监考老师,临时又改为开卷了。那些试题与书本上的例题都差不多,加上考试现场的混乱,最后的成绩,所有人都是九十分以上。不同老师对于课程的设置与考核方式可以不同,年老的老师要求学生像他们一样记忆公式,推导公式,求解公式;年轻老师只关心公式背后的物理意义,对公式的记忆与推导不重视,求解也可借助计算机进行。可是,年老老师按照闭卷考试出的试卷,因为是年轻老师来监考,就临时改为开卷,真是胡闹!
吕程突然发现,今天的徐磊,似乎不仅仅是在关心大学教育,他对考试和分数也表现得过于关心了,不太像他平时的样子。看着他与李萍热情地讨论,极度地认同,激烈地批判,吕程猜测,他或许也是在迎合李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