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黄昏,残阳如血,如这肃杀的战场氛围般迅速地占领着大地。
亚瑟已记不清自己用魔咒呼喊了多少次,用魔咒定住敌方军士、头目多少人,又砍下多少颗头颅与多少杆旗帜。
他只知道自己与银马身上的银色铠甲,几乎染成了粉红色,虎口更是发麻,唯独格兰芬多之剑沾血即褪,毫无残留,更无裂口,仍旧是那银白寒芒的魔剑。
身旁的骑兵们各个勇猛,一边嘶吼、挥砍、锤击、穿刺、射箭、搏杀,一边紧紧跟随亚瑟,丝毫不愿意掉队。
与其说畏惧死亡或别的什么,不如说,他们眼看着亚瑟英勇无畏,又领着他们杀穿了七百多人的防线,全身热血都在沸腾起来。
他们一个个精神绷紧,如同魔怔了一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乔拉、棕熊、瘦猴、骑兵们,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退出这场与亚瑟·阿瓦隆并肩作战的陷阵之战。
他们有预感,这将会是他们大多数人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一旦错过,将永远遗憾下去。
这种疯狂、狂热、热潮般的念头,促使他们不顾一切地追随,甚至感染了他们马鞍下的奔马。
一匹匹马嗅到了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猛烈气味,便如狂暴的肉食动物一般,加入到这场针对前方一切阻碍的贪食中去!
它们的马蹄,也成为了杀敌武器。
不过,这些或许都不是眼前的重点。
重点是亚瑟看到了之前就一直盯着的那两杆最高的旗帜的去向,它们就在三百码开外的那座攻城塔的最高处,像是两颗伸长脖子的脑袋。
他又砍杀数人,就用「扩音咒」指引众人,奔向他们一开始就决定的决战场地,那里的血战将见证他们的荣耀。
吊坠中的、被近距离魔咒「收缩咒」缩小的熔岩龙蛋还在发烫,事实上从开战以来,那滚烫就从未停歇。
亚瑟虽然能禁受得住这股温度,但是吊坠似乎无法接受了,它出现了丝丝裂缝。
只是亚瑟在冲杀之中,从未低头,也就毫无察觉。
这一刻,白袍银甲的队长,率领的骑兵队奔袭向那座攻城塔,在敌军阵地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无法愈合的血污伤口!
难以言喻的恐惧,在飞快地扎根于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敌军佣兵心底。
他们无法理解,同样是为钱财而生,为钱财而死的佣兵,怎么会爆发出这么恐怖的力量。
佣兵们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同伴们,接二连三地倒下,他们甚至没有使出浑身解数的机会,只是就这么被一股脑地倾轧过去,然后就沦为烂泥。
每天提着脑袋过活的佣兵们,对于死亡的畏惧阈值,要比寻常人高得多。
可是在看到次子团骑兵砍杀他们,就像是宰杀鸡鸭鱼一样,从前逐渐组建起来的心理防线,也如这支大军的防线一样,开始崩溃。
混乱,在仓促之间,突然爆发了。
有人掉转马头,飞快奔逃,有人扔下剑盾,抱着头颤抖地祈祷,还有的人看似无所畏惧地冲向这支骑兵队,却什么都不做地任由敌人一剑封喉。
好似无头苍蝇般乱撞的佣兵们,又如潮水般将这股恐慌、困惑、惊愕、骇然传播开去,一波接着一波,撕裂与破坏着自己人的阵型。
无论督战者如何杀鸡儆猴,如何高声疾呼,都无法阻止崩溃的局面,就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掩饰自己双眼中的惊惧以及言语中的混乱。
在最后一百码,亚瑟的骑兵队竟然奇迹般地畅通无阻,就好像原本挡在前方的一座山,忽然开裂,朝着两侧挪动,露出宽阔的峡谷之路一样。
只是很快,峡谷之路中,终于还是冒出了堵截的满地石块。
吉洛与瓦利最为精锐的骑兵,被放在这里,还未来得及安排前插,恰好就与亚瑟的骑兵队正面相碰。
精锐骑兵的队长们哪怕心中难掩慌乱,仍旧呐喊着,领着骑兵们冲击而来。
他们刚刚收到吉洛团长与瓦利团长的命令,要掩护他们撤退。
亚瑟的骑兵队来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