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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绝知此事要躬行

阳春四月的江南,草长莺飞,春暖花开,空气里都是雨后的清新气息。官道上徐徐行来一队车马,俱是行商打扮,为首骑着黑鬃马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姿容端庄,神色从容,正是广仁。

见前方道旁有一茶摊,广仁吩咐:“此处暂歇。”便下马来,掏出一文钱要得一碗茶汤,和摊主攀谈起来:“掌柜,我们是路过此地的行商,听说这里铜器很好,想跟你打听打听。”

摊主在布巾上擦擦手,顺手搭在肩上,满脸堆笑:“可不是吗,您顺着这官道往前再走十里,有个镇子,进了镇子问人打铜巷怎么走,走到巷尾就有个铜器集市,您看看去?”

广仁点点头,又掏出一文铜钱放在桌上:“多谢!”

打铜巷,顾名思义就是打造铜器的巷子,这里一色石板路,木门窗,白墙,黑瓦,打铜铺灶膛的熔铜声、叮叮当当的打铜声昼夜可闻,打出的铜器从铜盆铜炉铜佛像,小至铜镜铜锁铜梳应有尽有。后人有谣云:“打铜巷,打铜巷,一天到晚响叮当。打个锅铲去炒饭,打个铜勺去舀汤;打个铜牌去算命,打个铜锣去换糖;打个香炉去敬佛,打个铜锁保安康。”

一行人边看边走,不时行至巷尾,果见一集市,水陆交汇,桨声灯影,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行至码头,见河水污浊,黑中带绿。广仁命人守在这里,有运送铜料、矿石的来船,就去询问来处,自己带了几人逆流而上,行至远郊一座荒山侧,果然见到一冶金工坊。

只见这里山体被挖空了一面,山侧堆着矿石、木炭、煤、炉渣等物。工坊四周建造了高高的砖墙,看不到里间情形,但风箱鼓风声、金属退火声在墙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多时,几辆拉着铜矿石的驴车驶了进去。广仁挥了挥手,带众人回到码头,立即有人上报:“有艘拉铜矿石的货船进港,问过了,是从海门县过来的。”

梁府正堂,两个梁宗人刚押回来的海匪头子五花大绑跪在堂下,梁衍、叶忠端坐堂上。

“你们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为何要做海匪?”梁衍问道。

“为什么要做海匪?为什么不问问梁大人您自己!”一个海匪猛地暴起,被魏刚一巴掌拍了回去。

“哦?那你说说看,是何缘由?如果确是梁某不是,甘当负荆请罪!”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三年前,你不是要征收现银人头税吗,我们种田的,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子,只好把地卖给封家,拿银子交了税。我们没处谋生,不当海匪怎么活下去?”

“封家,海宁封家?”梁衍拈须问道。

“还能有哪个封家?现在海宁县,只怕是一半以上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还不是拜梁大人您所赐!”那海匪啐了一口,恨恨道。

“三年前,哎,也是梁某情非得已。那你为何不去经商?或者从军?实在不行,当佃农也有活路啊。”梁衍叹道。

“经商?我们没权没势,路引哪里来?堪合哪里来?本钱哪里来?哪样不要白花花的银子!从军?到处都传,咱们州军饷一欠半年!等半年军饷发下来,家中老幼早饿死了!佃农?梁大人您没听说过封家吃肉不吐骨头?他们给的工钱只够糊口!还想养活一家老小?门儿都没有!而且他们家只要青壮劳力,我们是有力气,老的呢?小的呢?”

梁衍默然。

叶忠问道:“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情况?”

“大部分是,还有部分是徐州境内过来的,说也是走投无路,有人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来这边当海匪,另外还有一些东瀛渡海过来的浪人。”

梁衍沉默良久,肃然道:“以前,是梁某错了。带下去吧,先收监,别为难他们。”

又是一阵静默,姜望舒和符苓也蹙紧了眉头。

“叶大人,我们去海边看看吧,体察民情的事,确实是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