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雪地上,温暖的阳光照在冯希儿脸上,她想起父王刚才在书房中那无法掩饰的焦急神态,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冯希儿恨那些扶桑忍者,但也爱他的父亲和自己的家人,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矛盾的混合体,既怀有合乎道义的公义之心,也存有对自己家人的私心。
在对与错面前,冯希儿几乎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做事完全凭着自己的感觉。这让她很矛盾。
但很多事情本就是不能用对错来衡量,你觉得对的,有人觉得不对,你觉得错的,有人却觉得对。对与错的判断,到底该由谁来定义呢?这个问题太大,冯希儿决定还是先放到一边,不要去想。
关于对错,对于平城王就简单得多。他衡量的标准只有一个,是否对复辟司马皇朝有利。
他两个儿子,冯信和冯和都已知道了昨夜发生在天香楼的血案。
平城王引以为傲的忍者杀手一夜之间全军覆灭,对于冯信和冯和的触动非同一般。之前他们以为有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忍者杀手,所有敌视和反对他们的人,都可以轻松除掉。可现在被除掉的反而是那些不可一世的扶桑忍者。
他俩走进书房,心中七上八下,觉得复辟大业危机四伏,前途暗淡,可身为司马家后裔,又无法逃避,只能强打精神勉强面对。
“天香楼的事情,你俩都知道了?”平城王直接问道。
两个公子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小声道,“刚刚得知。”
平城王冷冷道,“你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公子冯信头脑灵活,已猜到平城王的用意,他率先答道,“目前局势已很紧迫,他们既然已率先动手,就不会停止,被动挨打绝非良策。”
二公子冯和平日比较莽撞,此刻却有些担心道,“如果过早摊牌,岂不是更被他们抓住把柄,陷于不义之境。”
冯信斥责道:“什么是义,什么是不义?百年前他们推翻我们司马家天下时,难道不也是叛匪?”
他接着道,“只要我们打出司马家的旗号,光明正大的表明我们就是司马皇族的后裔,重新统治天下本就是名正言顺。”
平城王微微颔首,却没有发话。
冯和辩解道:“大哥所言不差,但如今我们力量单薄,很多事情还没准备好,马上起事,恐怕胜算不高。”
平城王摆了摆手,打断道:“先不要相互非议。叫你俩过来就是问你们手头上的事情落实的如何了?冯信,你先说。”
大公子冯信负责粮草军资的筹备工作,他稍一思索,回话道,“目前已完成一半的进度。经过多种渠道秘密采购,粮草和军资已可满足十五万人马一年的用量。”
平城王点点头,转头问冯和,“和儿,你的新兵募集得如何?”
冯和脸色发白,低声支吾道,“回父王……目前已募集到……二万新兵。”
平城王脸色铁青,压住怒火道,“给你的任务是多少?”
“十万……。”
“现在兵员为何一半都不到?”
冯和跪倒在地,颤声道,“此次募集新兵只能暗地进行,不敢大张旗鼓,而且每募集一个新兵都要花费五十两黄金,王府的银钱,现在暂时接续不上。”
其实冯信募集新兵每人只花费了二十五两黄金,另一半进了自己的腰包。对于募集新兵的问题,他当然会刻意放大难度。
平城王皱着眉,转头问季无名,“募集新兵的资金之前不是说已经够了?”
季无名看了一眼大公子冯信,低头道,“有一半先调给了大公子,说是筹集粮草更为紧迫。”
冯信急忙解释道:“私下采购的粮草都要先付银子,才能发货出来,我们又不能打着王府的旗号去采购……我也是没有办法。”
平城王双手下压,示意众人不要再争执。他静静沉思了一会,问季无名,“无影卫秘藏的库银,能拿出多少?”
“大概两百万两。”
平城王稍一思索,沉声道,“拨出一百五十万两给冯和。”他接着下令道,“冯和,一个月内再募集三万人,再出差错,拿你的人头来见我。”
“是……”冯和勉强应道。
书房忽然一下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平城王既已下令,现在这支箭就已经射出。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就目前看来,大多数人都没有把握。
但他们也知道没有退路,陈楠公主既然已经开始行动,就绝不会放过他们,她从血鹰案中已收集到足够多扳倒他们的证据。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唯有死命一拼,或有一线生机。
窗外,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斜照进书房中,正照在平城王眼前。明亮的光线里,细小的尘土在其中不断飞舞,那里面的尘土仿佛在光线里挣扎,在无声地诉说尘世的艰难。
平城王的视线在那缕光线中呆了片刻,忽然面露喜色。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一样有飞扬的尘土,只不过视线看不到而已。
只要躲过光明,他们在暗处一样能自由的飞翔。暗处的空间永远比明处更宽广。如今,他们在暗处,陈楠公主在明处,谁胜谁败亦未可知,所以,又何必过于担心失败呢?
平城王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指了指墙上挂的地图,问季无名,“你刚才说的那处西边险道,的确是整个局势的关键所在,你是不是已有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