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风一时之间惊愕不已，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在他手下当差的李警官，几乎将要成为下一个他的人，竟然会在一个毫无特色的夜晚展露出计谋来：

用陈寻尘觉醒能力的消息换取莫雷缓刑的机会。

“难道，”莫风无奈地想道，“这两条消息不能同时被所有人知道吗？”

李南风见莫风无动于衷，竟也没有强求对方必须立马去做。

他只是轻声说道：“莫警官，陈寻尘曾经和我说过，我们警局里一直有两个莫警官，一个是你，另一个自然是莫雷警官，你们都是很好的警官，都值得作为我学习的榜样。

“我知道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般情境下，你绝不会选择牺牲其中一个人来成全另外一个人，这是您做警员的准则，可这不是做人的准则，更不是作为弟弟的准则。

“我从来没拥有过哥哥，我们整个村子也只有您有哥哥，他很爱您，您也很爱他。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也羡慕你们的关系......我羡慕关系要多一点，您要知道，莫风警官，感情在关系面前是脆弱的，任何负面的过往都会在承认关系的刹那烟消云散，我相信您也是这样的。

“所以啊，在唯一的，独特的关系面前，您不妨放下您的职业要求，做一回被关系控制的人。您不是一直讨厌莫雷警官的为人吗，觉得他圆滑，觉得他不够锋利。

“我现在请您想想，如果您和莫雷警官的身份互换，换您去保护他，您会怎么做？”

说到这里，李南风浅浅笑着，可是眼神却疯狂无比。

莫风有些恍惚，因为那个眼神他曾在镜子里见过。

不愧是他带出来的警员！

可莫风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我可以脱掉我的警服，可以不要我的官衔，不要我的荣誉。我甚至可以远走他乡，去别人找不到我的地方躲起来。只是这件事情我不能这么做，我需要保住莫雷的名声，因为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他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李南风，劝诫道：“李警官，清白的人如果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证明他的清白；才能有时间去证明他的清白，那么在我看来，这样的清白只是一种荒唐的清白，是染上污垢的清白。”

李南风听闻此话，却是笑了起来。

“我知道，莫风警官，您依然是那个莫风警官，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无论是为了您，还是为了莫雷警官，有时甚至是为了我。”

他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忧伤，谈起曾经来。

“刚到警局那会，有一个检查项目，要求每位警员没有犯过错误。可是我的档案上写着：曾偷窃过别人家的[千寻果]。您知道后，毅然决然取消我的警员资格，表示任何情有可原的借口都不值得规定为其让步。

“我曾不断哭诉，说我的父亲马上要死了，我家的果树已经没有了，我想让他在死前尝一尝果子的味道。我说，‘这难道不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事情吗？’可您就是不同意，就是要取消我的资格，即使莫雷警官向您求情您也不同意。

“后来我才知道，您同样喜欢[千寻果]，喜欢果子的味道。令我没想到的是，在那之后，我家门口总是会多些新鲜的果子。不过我最需要谢谢您的，莫风警官，还是您没有忘记在我父亲坟前也放上果子。

“我记得很清楚，从警局回来后的几天，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能做什么。表面上摆在我面前的机会很多，可我伸手一抓，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想着，要不我也去死吧。莫风警官，我真这么想过，真的。可是您的果子把我拉了回来，那还是一个阴雨天，我感到饥寒交迫，下一秒就会死去。就在我已经不得不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您的果子再次出现了。

“那天我流了很多泪，像我这样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流泪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可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我跑出屋外，跑到我父亲的坟前，我要把我的痛苦都告诉他。没有办法，我只能告诉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南风的眼角已经湿润，整个人的情绪变得异常暴躁，准确来说，是变得不安。

他惨淡地看向莫风，用颤抖地话语说道：“在我抵达坟墓前的时候，我看到了新鲜的果子。”

他的嘴唇愈发哆嗦，似乎冬天的风能够带来的寒冷全都在他身上。蓦地，他竟然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