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磨硬泡下，清瑶不由得败下阵来，慢慢为凤意叙述而来。

屋内，一炉沸茶暖凌风。

屋外，半飘残雪凝傲梅。

“……所以呢，此事该画上一个句号了。”清瑶语罢。

凤意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双眸望不到底，却闪着几分凌厉，好似满布荆棘的深渊。

看到凤意的表现，清瑶拍拍她的肩膀：“而今，要活在当下，不必去追责，人是为自己而活，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并非沉溺于昔日的仇恨执念当中。”

这句话清瑶自己也不知道是说给凤意听的教诲，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劝解。

当年对着宁川城立誓的画面，向宁川城诉下的誓词，历历在目。

虽然不全面，但结合着与叶裴谈话间，他有意无意的透露，凤意颜面上附满凝重颜色，“你甘心吗？”

“我……”清瑶一时没有回答上来。

这论谁都难以平复。

凤意瞳孔内没有半点波澜，似是早已做好万念俱灰的准备，语气冷冷：“你不恨我？”

“为什么要恨？我该恨的是那些让宁川湮灭的伏杀者。”

“而你对我而言，是我的同门，是我的挚友，更是我的亲人。”

清瑶这一语，让凤意的眼眸再次重拾光亮，燃起星火。

朋友？尽管心底明知二人从开始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却把我看作朋友。

亲人？尽管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场飞来横祸害她家破人亡，她居然把自己视为亲人。

“我的出生就是……”凤意话未尽，清瑶似乎知道下一秒脱口而出的是什么，打断了她。

“就是希望！季叔父为何取字为黎，你最清楚。季黎，寄篱，寄黎，不是寄人篱下，是寄予着黎明破晓，你代表着希望！”

清瑶紧紧捏着凤意的手，语言千斤之重仿佛都埋藏在握住凤意小手的手掌当中。

凤意紧拧的眉头舒展开，随即一抹微笑攀上她的嘴角：“让恩怨结束在我们这一代是老季的愿想，可我们是我们。”

清瑶茫茫中看着凤意，欲言又止：“你……”

只见小姑娘唇角微勾，双手环抱在胸前，往厅内走了几步：“我有我的想法，姐姐不是也没甘熄吗？”

清瑶柳眉微蹙语重心长道：“这是螳臂当车，你绝不可以身犯险。”

走到厅堂正中央的凤意，一眼望向苍穹，面容上尽显桀骜不羁：“不试怎知？”

清瑶再次劝诫：“季叔父不希望你再牵扯进来。”

雪似鹅毛满天飞絮，窗沿凝结起冰霜，凌风宛若利刃，一下一下刨刮着玉梅的傲骨。

一簇簇寒梅在寒风暴雪中野蛮生长，花瓣似雪，雪逊其白，比玉更润，花蕊如金，金不其俗，更显骨尊，风姿劲劲，斗霜傲雪。

凤意眉眼带着一抹笑，其中满含止不住的肆意，语气也逐渐略显张扬：“活在老爹的愿景下是我的念想，但我也必须要做我该做的事，自在而为，逍遥随性是我追求的，无忧无虑，平安幸福是他让我做到的，二者并不冲突。”

“不了却心中之事，怎个无忧无虑；不杜绝坏心之人，怎个平安幸福？”

“不如让我放手且试六道九天，投身红尘三千。完成使命，担当己任，才能为自己而活。”

少年之轻狂，宛若梅之傲然。

不羁心性，狂狷如风。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桀骜韧劲，恣意似火。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