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辕门就在前面,直线不过五六丈远,偏偏要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来来回回绕上九次。
关键是这种拒马阵是复式套层的,行进中,无时无刻不受到两边躲在鹿砦拒马后的重斧手与长枪兵的攻击。
步步惊心,步步流血。
周军将士配合默契,长枪手钩人过来,长柄重斧手或砍或劈,就算重甲没碎,也会震得凉军眼冒金星,七窍流血。
刘奔看着不断倒下的铁浮屠仍然死战不退,已然没了先前的担心,九层拒马阵犹如天堑,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
“将军大才,重斧手与这拒马阵果然是对付凉虏的大杀器啊。”
淳于婴儿的目光掠过凉国铁骑,望向遥远的天际,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思绪之中。
“这些都是一位故人告诉我的,并不是我的功劳。”
他曾说过,缘起缘灭,缘聚缘散,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分开了。
自己想的是家国天下,他想的是逍遥长生。
人生的目的地不一样,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
遗憾吗?当然是有的。
但谁的人生没有遗憾呢?
“将军,快看!”
刘奔惊慌的声音将怔怔出神的淳于婴儿拉回了现实。
铁浮屠在丢下百余具尸体之后已经退去。
十八名黄衣僧人越过凉军铁骑,脚步沾地即起,兔起鹘落,掠到了拒马阵前。
十八名黄衣僧人没有停留,脚尖一点,掠过半空,直扑辕门下的淳于婴儿与刘奔所在。
拒马阵内的周军将士本能的举枪挥斧,却齐齐落了个空。
淳于婴儿枪随身走,伸手送出,枪出如龙,手腕颤动间,挽出了漫天枪花。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十八名僧人如蝴蝶逐梨花而舞,穿隙而过。
眼花缭乱的黄影中,一只手掌在淳于婴儿眼中急剧放大,结结实实的击中了她的胸口。
淳于婴儿一声闷哼,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倒飞而去,撞倒了一座毡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就在淳于婴儿被击飞的同时,刘奔被一名僧人从天而降,一掌击碎了天灵盖,双膝也因承受不住重击跪倒在地,膝盖骨尽碎,就此死去,颓然的身体兀自未倒。
淳于婴儿强撑着,以枪拄地,艰难的站了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盯着眼前的僧人们道:“十八位宗师!你们是什么人?”
“金蝉寺十八金刚。”
有消息说,整座塞外江湖已为凉国朝廷所用,执塞外江湖牛耳的金蝉寺与拜月宫更是高手尽出。
今日看来,果然是真的。
只可惜中原武道远不如塞外江湖已经拧成了一股绳,依然是守着门户之见,各行其事。
时至今日,中原武道还未正式组织起来,协助大周朝廷抗击凉国南侵,而是各自为战,作着零星的抵抗。
今日,要死在这里了吗?
淳于婴儿没有沮丧,只是有些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