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冷清在当夜便被打破了。管家急匆匆来敲门的时候,不仅沐微言有些愕然,连顾恩泽也是一脸的茫然。管家的脸色不好看,而说出来的消息就更加不好了。梁景瑜的车在应县附近遭到了袭击,幸运的是无一人丧命,只是梁景瑜伤得比较重。几人如今暂时留在应县了。消息一传过来,老太太的脸色都不好了,一直沉着脸坐在那里。沐微言忧心忡忡,但还是耐着性子和顾恩泽一直劝着老太太去休息。折腾到下半夜,老太太终于扛不住去休息了。
回到房间后,沐微言翻来覆去睡不着。顾恩泽便道:“你也别太担心,人平安就好了。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
“那你呢?”
顾恩泽苦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里有蒋淑茹留下来的烂摊子,这是顾恩泽的罪,自然该她来担。直到梁景瑜说不需要的那一天。这一夜并不太平,几人都没有睡好。而本应该休息一下的老太太一大早就出去了。管家说是老太太被人请去看戏了。顾恩泽和沐微言面面相觑,不过那是老太太自己的事情,顾恩泽等人也管不上。老太太不在,顾恩泽便联系人送沐微言回京平县。送走沐微言后,顾恩泽也松了一口气。这里太乱了,能够远离这里就好了。她一回头便看到杨书羽站在门外,当下楞住了。
杨书羽并没有离开武汉,走的人是梁景瑜和陈一白。顾恩泽略一思索,便飞快的问道:“陈一白出事是真的吗?”杨书羽点了点头。顾恩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想见肖先生。”
见过肖杳的下午,杨书羽便回了京平县。车没有在京平县逗留,而是直接开回了富水城。
天下所有的楼房都是阴森昏暗的。杨书羽在门口停留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进去。他不喜欢这里。毕竟人生最不如意的地方就是在牢房里。那种阴森的恐惧他不会想经历第二次。张子安被关在最里面。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曹禺也没有对他用刑。只是抓的时候,张子安挣扎得很厉害,受了一些轻伤。
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张子安还是半大的孩子。如今再见,却能够从他脸上看到一些沧桑的成熟感。
“杨先生。”张子安听到动静抬起头便看到逆着光站在那里的杨书羽,当下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张子安,那幅画呢?”杨书羽直接问道。
张子安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会儿,结巴着道:“丢,丢了”
“丢哪呢?”
“我,我不记得了。”张子安根本不敢看杨书羽。杨书羽心中一冷,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冷着声音道:“张子安,我不喜欢你。但是我若追究你的责任毁了你这一生,真正的杨先生肯定不愿意见到。所以,张子安,我不会杀你,不会要你以命偿命。但是那幅画是杨先生在乎的东西,你把它还回来,可以吗?”
张子安张了张唇,嗫嚅了半天,摇了摇头:“我真的丢了。”得不到准确的答案,杨书羽反而冷静下来了:“张子安,你妈妈还在破庙里住着,你忍心看着她疯癫如此吗?她是你妈妈,你唯一的亲人了。你若有良知,你告诉我那幅画在哪里,我放你出去?”
张子安的神色非常的挣扎,但是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迟疑了摇了套头,带着哭腔道:“我真的弄丢了,杨先生。”
呵。杨书羽轻轻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浪费时间。如果这个孩子哪怕有一点点的悔意的话,他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才将他抓住了。他转身离开大牢,并没有去看张子安挣扎的脸。
“杨先生,这人我是抓到了,但是这罪名?”曹禺见杨书羽神色不好的出来了,犹豫了一下问道。虽说他愿意帮杨书羽这个忙,但是也不能够无缘无故的将一个孩子关着不是,除非这孩子真是小偷。杨书羽看了他一眼,道:“放了吧,那东西我要回来了。这是非常感谢您。”好话谁都爱听。杨书羽耐着性子与曹禺寒暄过后,便回去了。
一段时间没有回来。杨文景又高了一些,亲亲热热的喊着他二叔。而杨母和刘芸更是欣喜异常,忙着张罗饭菜给他准备好吃的。看着忙碌的一家人,杨书羽不自觉的将视线落在了堂屋衣角的灵相上面。
我若执意追究他的责任,你可会难过?可我若不追究,活着的人可会难过。凶手就在面前,也不能够去偿命,这种憋屈与愤怒生生压在了杨书羽肩头。
“二叔,二叔,您看,这是大哥哥们送给我的木偶。”杨文景蹦跳着跑了进来,向杨书羽炫耀着他的新玩具。杨书羽心中一暖,正想说什么。杨文景又道:“还有好多玩具哟,都是大哥哥们送的。”
“大哥哥们?”
“对呀,学堂里的哥哥们。他们还送来了好多蔬菜和粮食。婆婆明明说不要,但是他们还是执意要送过来。孔老师也说了,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杨文景将能够记住的都说了。他年岁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杨书羽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就是杨书华一直在坚持的东西。所以哪怕最后命丧学生之手,杨书华也是牵挂着这个人。这些东西一直都是杨家所坚持的,他怎么给忘了呢。是因为他已经卷入是非之中,迷着心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