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何时到的长安?”
“昨夜到的,未及入城,便在城外谒舍宿了一晚。”
“……”
下了马,董虢与郭嘉边走边聊,董六等人与郭嘉那僮仆远远跟着。
走了好一段路,董虢斜瞥了郭嘉一眼。
见郭嘉那白皙细腻,宛如上好瓷器般光滑透亮的脸上始终带着淡笑,好奇地四下张望,犹如一涉世不深之孩童,董虢心下难耐,遂道:“先生不好奇,虢为何来长安?”
郭嘉正好奇打量远处一汤饼小摊,鼻翼歙动,闻言头也不回,语气满不在意道:“交浅言深,不该嘉过问之事,嘉从不相问。”
“有些事情,知了反而不好脱身。”郭嘉嘴角微扬,意有所指。
董虢长眉一挑,若有所思,而后直接开口道:“虢之家人已为皇甫嵩所擒,此次前来长安,乃是为救人而来。”
话落,没在郭嘉脸上看到惊色,董虢心中满是惊叹。
他果然猜到了。
这些于史书中留名者,尤其还是郭嘉这种顶级谋士,其智当真惊人。
这时,郭嘉直视董虢,脸上涌现一缕雀跃,问道:“你待如何救?”
董虢重重眨了眨眼,他竟在郭嘉脸上看到了兴奋与雀跃之意。
一时间,董虢是真有些弄不清郭嘉的真实意图。
这究竟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心中回忆后世史书野史对郭嘉的记载后,董虢心中有了猜测,遂道:“先生若想知道,亦无不可。可一旦虢开了口,先生便要暂时待在虢身边,待事成之后方可离开。”
“如此,先生可还想知?”董虢双目微眯,直勾勾看着郭嘉。
“哈哈哈……”郭嘉大笑,不理董虢,抬脚往那路边汤饼小摊走去。
看着肆意洒脱不羁的郭嘉的背影,董虢亦笑了。
郭嘉看似没回答,实则已用那洒脱不羁,抬脚离开的动作答了他。
意思很是简单,那便是我郭嘉虽好奇,却还不至于为此付出自由之代价。
可惜郭嘉不上当,不然将其绑在身边,有他为自己拾缺补漏,他救出家人的把握会更大。
大步而来,于摊后铺设的草席上的一张矮几前坐下,郭嘉边喊道:“店家,一碟藠头,一碟豆藿,再去前方脚店酤些酒来。”
郭嘉肆意洒脱,随性而为,倒难住了那店家。
那店家是一妇人,约莫五六十岁,脸上满是黑斑,布满岁月痕迹。
他这小摊,平日里哪曾接待过似郭嘉董虢这种贵人装扮的食客。
一时间,妇人呆在原地,不安地揉搓着她那双满是裂纹,蜡黄里又透着微黑的糙手,有些不知所措。
“麻烦您老人家了。”董虢走来,从怀中摸出一镒金,笑着递过去,“再给我这些随侍上些吃食,他们食量颇大,您看着置办。”
“若有余下,老人家留着便是。”
席上,郭嘉饶有兴趣的看着。
一旁经过之路人,见得那一镒金,频频侧目,更有人投来贪婪目光。
“这,这,那,那……”那妇人一脸惶恐,吓得都不会说话了。
董虢回头看了眼董六,而后来到郭嘉身旁坐下。
不多时,便见董六与那妇人说了几句后,两人一同往那脚店走去。
郭嘉收回目光,盯着董虢,笑容渐渐没了,说道:“你害了她。”
“我帮了她。”董虢直视郭嘉,眸光炯炯。
话罢,两人就这般对视,一场属于智者之间的交锋已悄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