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战不近人情，生性凉薄，没有信仰与尊重的理念，只是，上一次的信任，留下来的教训，实在是过于深刻。

父子之间尚且如此，更别提，莫不相干的外人了。

时光荏苒，不过半个时辰，张小龙便已然，去而复返，与之不同的是，这次来的道人已至数十人，而他的身旁跟着一位紫袍云纹的道人。

道人须发皆白，瘦弱无力的身躯下，隐藏着属于七境天师的磅礴气势，他，正是这一代龙虎山，明面上的天师掌教，陈师道。

常王二人同为人族，且非修行者，无法感知气息，王业身为八境天师，可毫不在意，至于战，纵使龙族天生强大，可他已无长生骨与逆鳞，此时与常人区别不大，顶多算是身负龙力的先天道胎，修为尚浅且为异族的他，在第一时间，心里便莫名恐慌。

故此，不敢直视道人的眼睛，将头颅侧过一旁，躲在王业身后，一言不发。

而他的异常，自然无法隐于众人，在第一时间，陈师道便注意到战，好奇之中，暗自运足目力，以天师正气冲击而去。

若是寻常人，在此刻，定能驱病消灾，精神焕发，极为舒适，而战，虽面无表情，不见怪异，却肌肉虬结青筋暴起，明显在强忍不适。

陈师道，目光微冷，已经可以肯定，此子绝非人类。

“王业！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能对妖孽视而不见了？”

“啊？”

王业一愣，在陈师道冷漠的质问眼神中，缓缓回过神来，目光对视中，同样将目光投向战，在明确问题根源后，也不气恼，大笑过后，便缓缓解释道。

“哈哈，道友何出此言，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小子虽的确非人，却也不是妖魔，乃天生地养之灵，这大世中未知的变数。”

“变数？！”

陈师道惊讶出声反问，在得到王业直接承认后，也不再管战，究竟为何物，只是好奇，这变数一词，又从何说起？

一般来说，变数，通常代表一个人受外在影响，而产生的变化，这个变化可以是其他人，可以是任何事，甚至，可以是这个人本身的选择不同。

可王业口中的，是大世，一个世界，很难产生变数，世界如长河流转，一切生命都在遵从已注定的命运轮回，如同莫比乌斯环，最终都将回到他们的起点。

即从生到死，由死向生，除非，他本就不属于这条名为世界的河流，是从世界之外而来，想到这里，陈师道震惊出声。

“难道说！他是那本不该存在的蝴蝶！”

王业点头默认，接着悠悠冷冽道。

“这是一场赌博！但，相对于未来注定的大世之劫，也许会带来一丝曙光，也说不定呢？”

陈师道闻言，也不再纠结战的身份，只是好奇王业，为什么会对这个少年，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毕竟，纵使身为世外之人，有异于常人的力量，可在这片宇宙中，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过于渺小了。

再说了，他又为什么要帮助这颗星球，去面对那三位九境大天师，都无法完全推算出来的大世之劫。

陈师道一时之间，心中生出许多问题，不知从何问起，在沉默中，深深的注视着王业，可终于还是没有询问，只是叹息一声。

“先让小虎入土为安吧。”

作为龙虎山的天师掌教，张小虎的大师尊，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送张小虎这最后一程。

陈师道越过王业，以廋弱身躯轻轻扛起沉重的石棺，十分安静地走向轮回墓园。

轮回墓园，本为龙虎后山的一片荒地，后在军方的资金帮助下，成为陨落的道门烈士们，唯一的长眠之所。

葬在这里，虽然难掩盖身死的悲寥，却也代表着龙国的最高荣耀。

即，为国为民，护得一方百姓的道之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