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锋的感知中，这些巨鸟居然全部突破一个小境界，其气息几乎都达到第三境的水平。

姜少龙此时也看不清血雾的底细，只是揣测道：“那似乎是某种生灵的血液，能够短时间激发巨鸟的潜能，但此战过后想必也是有极大副作用的。”

陈锋看得也不禁叹服，虽说第二境第三境之间不过是灵能储备的差距，但架不住量大啊，这御兽之道亦是大有可为。

擂台上方，鸟群仿佛进入狂暴状态，队列不再整齐划一。它们四处飞舞着，直到朱雯再次吹响玉箫，方镇定下来，纷纷飞向法身。关山正要操纵法身进攻，见到成百上千第三境巨鸟围上来又不敢轻举妄动，摆出防御姿态。

见巨鸟尚在掌控，朱雯再次抽空取出一只红色葫芦单手打开，一团团金色火焰飞出，如火烧云般飘在空中--天火界的四阶灵火！

随后箫声变化，如同清风过涧、流水潺潺，狂暴的巨鸟眸光骤然清明，有的振翅扇风，有的口吐雨露，有的飞腾间带起黄沙，还有的环绕在漆黑的法身四周警戒……一切都仿佛演练过千百次般熟练。见大阵将成，朱雯暂时放下玉箫，再次深吸口气，随后额头青筋暴跳，一片片泛着金光的刀片浮现，整座擂台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朱雯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叫，飞鸟亦是纷纷咕咕鸣叫响应。在狂风中无数刀片在内圈剐蹭法身，在中圈大团火云炙烤着刀片和法身，在外圈成百上千飞鸟不断“放屁添风”，不时为法阵增加威势。

关山操纵法身跃起，却感到巨大阻力，低头一看，面不知何时化作大片泥沼，此时法身却是已然深陷其中。

他施展道术将泥沼硬化试图抽身而出，却见泥沼中伸出无数粗壮藤蔓死死缠绕其周身，接触毒雾后泥沼和藤蔓皆是滋滋冒黑烟，却依旧不断有新的藤蔓抽出。他终于汗流浃背，正要消散法身逃脱，却想起周围正是四面楚歌之境地，只得再度蜷缩为圆球静待良机。

“竟然是五行大阵，此阵尚在研发阶段，这丫头居然能把推演的半成品布置完成，真乃大才也！”姜少龙不知第几次抚掌，须弥界数百亿人，终究少不了青年才俊！

道术轻易便能被法身吞噬化解，但不断炙烤的火云依旧让关山感受到巨大危机，而且其丹田内灵能正在飞速转化为法身的燃料，此时即将见底！一人之力安能对抗近千生灵？

要放弃吗？太难了，放弃吧，我如何敌过千军万马，更何况已经输了这么多次，又何必争这一回。要坚持吗？再难都挺过来了，已经输了这么多次，还有畏惧的理由吗……

我不能再输了，李婉风一道天雷将我吓得屁滚尿流，此后便压了我半年。我本就缺少修行资财，她还用灵材对赌，叫我在第三境空蹉跎。师长嫌恶我，叫我无人指导独自摸索；同学孤立我，叫我独自探索秘境得不到灵材；父母厌弃我，叫我有家不归孤苦无依。

好痛苦，我只能依靠自己……

此时他又想起李婉风降在他头顶的那道雷霆，仿佛陷入泥沼中无法呼吸。这时，一道清晰的声音传来--

“将头盔和口罩摘下吧，总是捂着更容易溃烂。”

是的，我的脸，我的身体早已溃烂，我的心也要溃烂，我的魂魄也要腐朽。

又一道声音传来--

“你看起来很辛苦，毒道是把双刃剑，侵蚀他物，又侵蚀己身。”

是的，父母、同学、房东都以为我这是会传染的恶疾，不愿让我住在房间中，每天都在修行室苦练道术，待灵能用尽又被值守老师驱赶，只能躲在桥洞默默垂泪。我还是十九岁的少年啊，我如何不累？

又一道声音传来--

“往后你修行资财一应由我供应……这些足够你晋升外练巅峰，之后我再给你二阶炼体灵材，往后你灵武双修，便可抵御毒气对肉身的蚕食。”

学校给予的灵材甚至不够我修行道术，我好想哭，但我的泪腺已经被毒素侵蚀。师父，求求您不要嫌恶我，不要厌弃我，不要……失望。

关山如同溺水的人，挣扎着想要游向岸边，但那道雷霆，但那群飞鸟，但那泥潭，但那藤蔓，但那……嫌恶的目光，将他禁锢在了昨日。

“你身上好臭，别坐这里！“

“你怎么好意思跟李婉风论道的，你配吗？”

我必须要证明自己，我一定能赢！

因为，我能依靠的便是自己！

朱雯看了一眼越发萎靡的圆球，看向裁判。裁判也叹了口气，正要宣布胜负，却突然止住。

那团圆球忽然有密密麻麻的铭文浮现，所有接触到法身的泥潭、藤蔓、狂风、水球……一切道术竟然如同被橡皮擦去般消失。

关山只觉得自己的丹田不断散发清凉气息，其真灵表面化作一片漆黑，五色的灵能尽皆化为漆黑的墨汁顺着四肢百骸流淌。

方才咕咕叫嚣的飞鸟仿佛感受到什么恐怖的气息，不顾朱雯的箫声，飞出赛场顶部的漏洞，四散而逃。

“胜者--关山！”

陈锋摸着光滑的下巴，不住点头，“原来如此，不是毒，不是灵，是死，是至阴，当真是天下奇才多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