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武昌城刚刚恢复了一丝生气。张献忠退出武昌城的时候,丧心病狂的一把火将武昌城烧成了白地,不管是壮观的楚王府、雄伟的黄鹤楼,还是衙门、贡院、仓库、学校、寺庙,就连主要商业区全部被付之一炬,昔日繁华的武昌城瞬间沦为一片废墟。
左良玉从张献忠手中得到的只是一片焦土,经过近一年时间的艰难修整,随着周边居民的陆续迁入,几乎已成废墟的武昌城渐渐又有了一点生气。
此时武昌城左良玉府内,一场激烈的争辩正在进行。
“父亲,咱们可绝不能向那崇祯低头啊!”左梦庚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可此刻脸上却满是焦急之色,声音也因急切而微微发颤。
左良玉微微抬眼,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与审视,问道:“为何?你且细细道来。”
左梦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父亲,您瞧瞧那江北四镇的下场......高杰、刘泽清不过是勉强保住了性命,刘良佐虽说稍好一些,被恩养起来,可谁能担保日后崇祯不会对他们下手?说不定哪天一道诏书下来,他们便万劫不复。咱们若是听从史可法的,乖乖交出兵权,那在这朝堂之上,还有咱们左氏的立足之地吗?”
左良玉手轻轻摩挲着胡须,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也不能如此一概而论,黄得功不就仍受重用嘛。”
左梦庚一听,着急地在原地踱步,说道:“父亲,那黄得功与咱们不同啊。他本就是崇祯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对崇祯自是忠心不二,可咱们呢?咱们与崇祯之间可没这般渊源。”
左良玉被这话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是“这……”了一声。
左梦庚趁热打铁,又道:“再说了,崇祯若真有心重用父亲,他登基之后怎会对咱们不闻不问?莫说封赏,哪怕只是几句口头抚慰的话也该有吧,可事实上呢?”
左良玉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睛盯着手中史可法的来信,喃喃自语:“史大人来信让我上表拥护崇祯,这似乎也并无不可……”
左梦庚急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说道:“父亲大人,咱们如今手握八十万大军,为何要受制于他人?崇祯既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又何必理会他?至于史可法,不过是个迂腐的书生,更不值得咱们理睬!”
左良玉面露难色,长叹了口气:“容我再斟酌斟酌。”
左梦庚仍不死心,凑上前去,说道:“父亲,如今这局势您还看不明白吗?崇祯虽说坐上了皇位,可人心未必稳固。我听闻他近来整顿军队,各镇皆是怨声载道。高杰、刘良佐、刘泽清兵权被夺,人却还在,咱们何不联合他们……”
话未说完,左良玉脸色一沉,怒喝道:“住口!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岂是能随便乱说的!”
左梦庚被呵斥,却并未退缩,反而挺直了腰杆,继续说道:“父亲,您想想,如今咱们正与李自成对峙,一旦他挥师杀来,咱们退无可退。到那时,被夹在李自成与崇祯中间,毫无周旋余地。倒不如趁现在,拿下南京城,大明那么多王爷,随便扶持一个上位,难道不比跟着崇祯强?”
左良玉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低声道:“那崇祯帝毕竟是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