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梲郑望之高世则等宋使到达牟驼冈金营时,已半夜一更多。他们跟着吴孝民来到一座军营大帐,参见斡离不。斡离不面南而坐,李梲郑望之与高世则等,北面叩拜,膝行而前。
斡离不通过翻译王汭传话说:“宋朝不该违盟,不该接纳归朝官,不该赐给平州张觉杀人之诏书。”斡离不只是指责宋朝做了这三件不该做的事,但对于议和之事,只字没提。
斡离不最后说:“现夜已晚,等来日再相见吧。”
李梲说:“这里有皇帝赐给的黄金一万两,以及一些酒果。”
斡离不说:“令吴孝民交割送来。”
随后,李梲郑望之高世则被安排住进一座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他们刚坐下不久,萧三宝奴耶律忠张愿恭三人走了进来。他们三人受斡离不之命,前来了解情况,并试探宋朝的谈判底线。
萧三宝奴又提起宋朝不该做的三件事,说:“就是因为这些缘故,金国才举兵的。入界不久,闻听上皇禅位,圣上登极,皇子郎君有意撤军回去,但又责怪南朝不派遣使人前来求和。”
郑望之说:“朝廷曾派遣给事中李邺前去,不知他在何处与大金人马相逢。”
萧三宝奴说:“李给事是上皇派遣来的,他不能代表现今圣上。皇子郎君是说,不知现今圣上旨意如何。”
郑望之说:“皇上即位才十余日,上皇已南幸,朝廷仓卒之间还未来得及遣使,你们的人马就已来到城下。”
郑望之停顿了一下,又说:“女真本是一个小国。当初,你们以人马强盛之势,尽灭契丹,最终能以礼义与中国通好,岂不为美事!”
萧三宝奴等人都说:“这的确是好事。”
郑望之又说:“但是,如果一直恃强,还想吞并我大宋,但恐天理不能如此。”
萧三宝奴说:“皇子郎君也是这样想的。但自入界以来,不见你们派遣使者,大军又控制不住脚步,于是就来到了这里。现在你们既来和议,就不担心问题解决不了。但你们南朝向来多失信,故须要一名亲王往大金做质,古代亦有此事。”
郑望之说:“古人的确有之,如燕太子丹,质于秦,就是这样。可是,太师岂不知周郑交质,卒至交恶?如果两国真要想交战,人质又何恤?再说,如果真要让亲王过去为质,万一他感风露之疾,一病不起,以人情而言之,贵朝也肯定会后悔。所以说,要一亲王去做人质,此事无益于贵朝,恐不须商量。”
萧三宝奴微微一笑,说:“按照北朝习惯,是以人马所到之处为国界。今已到汴京城外,可皇子郎君却只要以黄河为界。”
郑望之说:“朝廷自来只想与金国讲好,以燕山为藩篱,所以,内地州城及都城都没做战守之准备。没想到燕山失守,而皇上嗣位才十几天,现在一切都手忙脚乱,并不是我朝军力单弱。若皇子郎君能与中国重结邻好,足以光辉史册如果一定要以黄河为界,此乃恃强所求!且南朝得北朝地土守不得,如朝廷守御燕山便是如此,归朝官往往先叛。北朝得南朝土地亦恐难守,因为人情向背不同,岂肯一直服服帖帖?不若多增岁币,此事却可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