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打算揭竿造反的人来说，除了在民众之间掀起的抵抗情绪和已经点燃的反叛火种以外，恶劣到足以让那些养尊处优的君主和贵族瑟瑟发抖的寒冬，也是一种不错的助力。

身旁的高大野兽——被称作“冰牙”的居瓦斯克野猪，每一步都会在看不到尽头的积雪中踏出一个充满力量感的深邃蹄印。而骑乘在它宽厚脊背上的，是被尊称为萨满卡的异邦女子，索尔瓦。

也正是她，在闲聊中告诉自己，在她那能够沟通神明意志的迷梦之中，永无止境的雨雪风暴将会在这个寒冬席卷山脉另一端的南方国度。

塞拉斯强壮的臂膀拖行着那两截永远无法脱离的禁魔石锁，虽然他本来就已经习惯了这种重量，但在攫取冰裔的魔力后，这两条沉重的石锁对他来说已经轻盈得像是随身的衣物。让他在行走时都忍不住试着把腰背支起来。

但他做不到，在监狱之中佩戴着沉重的镣铐，暗无天日地挣扎了十多年，他的脊椎早就被压弯了下去。哪怕卸掉所有的束缚，他也再难把脊背挺直了。

塞拉斯伸出一只手，看着鹅毛飘雪逐渐在手心聚集，片刻后又用力将它捏实成一团冰碴。迟早有一天，会轮到国王俯首的。

看着掌心那原本半透明的冰碴慢慢转变为深邃的幽蓝，塞拉斯满意地将其随意抛出，射向一旁的冰山。那随手捏造的冰块，竟然轻而易举地切裂了那万年不化的严冰，将碎裂的冰末挤出，结结实实地嵌进了山体。

“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无匹的伟岸魔法。”塞拉斯满意地点点头，索尔瓦告诉他，这种能力只有血脉传承的冰裔才能拥有。而他能够与冰裔共享这源自远古的伟大力量，正是神明的意志所指。

“索尔瓦……总是爱把神明挂在嘴边，用它解释一切，”塞拉斯在心中默默想道，“把信仰寄托在这些东西上的人，谈何理性。简直比那位拉克珊娜小姐还要容易搞定。”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能当着索尔瓦的面说出来。他留意到了索尔瓦看他的眼神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欣赏和好奇。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重新在脸上挂起宽大平和的微笑，塞拉斯开口对高耸在野兽脊背上的冰霜修女说道：“神明会将冷酷的严寒带向南方，就在这个冬天，是吗？”

“没错，”野猪背上的女人转过头来，即使没有释放神赐的力量，她的眼眸依然呈现出淡淡的冰蓝色，“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德玛西亚将会在这个冬天迎来前所未有的猛烈风雪。”

“这样的话，我们正好能够劫掠那片土地，不是吗？”

索尔瓦嗤笑一声：“说的就好像你不是从那片土地来的一样。想要急着表忠心的话，就先完成你的投名状吧。不然那位疤母，伟大的居瓦斯克之吼，可不会轻易接纳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充满了不忿。这种情绪自然来自于这位萨满卡与凛冬之爪劫掠团疤母之间的个人恩怨。

在这几天的相处中，塞拉斯早就了解到了这一点。那位疤母倒是个拥有着冷酷理性的强大领袖。可惜的是，她手下绝大部分人，除了作为她的手下以外，更乐意跨过她作为神明的追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