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间的强烈要求下，拉克丝将他扶起来了一些，让他半躺半坐地倚靠在洞壁。虽然这个过程中，受伤严重的两条手臂不免发生些许移动，传来钻入骨髓的疼痛。但当双眼总算能看见洞顶和两侧洞壁之外的景物后，商间顿感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透过那个由土砂法术开辟出的一人高小洞口，商间勉强能看见探出地面的两根树干，和周围生长的草本植物。在这之前，商间从来没有觉得这些司空见惯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但现在，除开那些已经看了整整一天的岩壁以外，也就这些小草能提供不一样的色彩。在无聊感的驱使下，他不得不去仔细观察着这些低矮植物的每一处细节。这认真一观察才发现，原来同一株树木下生长着的青草，也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好几个不同的品种。

它们连叶片的区别也如此明显，有的如同整齐排列的羽毛，有的却又是贴地生长的宽大叶片。不管怎么看，它们之间的亲缘关系也近不到哪去。但就是关系这样遥远的生物，却在竞争与共存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共享着高大树木组成的林荫缝隙中漏下的一丝阳光。

“一旦有机会独占所有的生存资源，它们会毫不犹豫地成为这片土地上唯一的植物。但为了生存，与其他生命共享一片空间也未尝不可。这样的多面性，才是生命，才是灵。”

商间回想起那些深紫色的虚空聚合物。它们就像是把生命中吞噬增长的本能单独摘出，再无限放大后的产物。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它们甚至展现出一定程度的自毁倾向。虚空生物没有除开这种原始本能以外的其余欲望，在属于它们的世界里，自然也不存在宇宙与智慧生命共鸣的产物——灵性。

“这才是之前我们无法得到宇宙自然响应的原因吧，我们踏入了被虚空侵蚀的地方。”

听到商间的自言自语，拉克丝先是一愣，然后凑过来问道：“你刚刚说的什么啊？”

“我在想之前遇到的那些东西，”商间想了想，自己或许可以跟拉克丝聊一聊关于虚空的事，“我把那与宇宙自然无法沟通的地带叫作虚空，那种紫色的怪物就叫虚空生物吧。它们并非正常的生物，甚至可以说，是一切生命的……死敌。”

“虚空……”拉克丝轻轻撅着嘴，眼珠子转了两圈，思考了会后说道，“确实是很合适的名字，我们踏入那片区域的时候，明明太阳的光还照在大地上，但我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光元素。真的好像走进了一片虚无空洞之中。”

商间在说出死敌时，咬字刻意深重了不少。片刻后，他才想起来自己是从哪学来的这句话。

“从飞升者到暗裔，难道他们也是被虚空放大了心中原始本能的一面。才会在保留着自己意识的情况下变得判若两人。”

这些问题并没有让他纠结太久，说白了还是自己的揣测。等到今后自己足够强大了，再亲口去问便是。

按照商间为大队伍规划的行程，他们今天就应当到达此处。果然，没过太久，他就听见了遥远方向传来的脚步声。

“拉克丝，帮我把夕川身上那张斗篷拿来。”

趁着拉克丝走出山洞去拿东西，商间咬紧牙关，颤抖着用充斥着碎裂感的右臂撑住地面，勉强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