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文饮冰怀疑自己和这个沈翊八字不合想她南四省军情司上校司,人前是多么的冷艳高贵霸气侧漏,偏偏在沈翊跟前接二连三地栽了跟头,个人形象碎成一地渣渣,用钢筋混凝土都黏合不起来。
可能是这一回跟头栽得太大,以文司的脸皮厚度都有点不住,随后一个星期,她早出晚归,尽量不跟沈先生打照面,免得一看见这男人就想起那晚的糟心事,一想起来就跟卡了块鱼刺似的,如影随形地梗在心头,扎得她寝食难安。
不过,这世间之事大多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不然也不会有“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的说法。一个星期后,南四省军政府发布任命批文,沈翊正式就任军事情报司特别顾问。
据说,“特别顾问”这个名头是文小姐想出来的,不授军衔,只领文职。批文刚下来时,陈曼泽还嘀咕了好一阵,大概意思是“号里除了老兵油子就是地痞流氓,没有军衔怎么压得住这帮滚刀肉”。
文司只用一句话就堵住她所有的说辞:“授了军衔就是军职人员,平时免不了出外勤,以他现在的身子骨,你是想让他去冲锋陷阵亲杀亲埋,还是指望他能严刑逼供套问情报?”
陈曼泽:“”
陈姑娘寻思片刻,发现无言以对,只好默默飘走。
号地方有限,文饮冰思忖再三,还是把沈翊的办公桌安排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两人的座位正对着,一抬头就能看个对眼。
按照文司的打算,她其实并不想让沈翊陷得太深,所谓的“特别顾问”,说白了也就是个帮着整理文件敲边鼓出主意的闲职毕竟号性质特殊,就像陈姑娘所说,除了兵油子就是老流氓,实在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可惜事与愿违,这之后发生的一桩变故将她原本的打算砸得粉粉碎。
民国三年五月十二日,山东督军袁宝钧悍然出兵,枪口所向直指安徽。
关于这场战事的起因,掰扯起来真是一笔烂账,北边的说法是“驻守铜山的皖军第七师陆作煊麾下三名团率所部秘密进犯山东济宁,鲁军出于无奈才被迫还击”。
南边的说法是“瞎扯淡,分明是你鲁军不地道,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兵犯铜山,我们才是合理还击。”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边互打嘴仗,生生掰扯出一部民国版罗生门来。
与此同时,山东督军袁宝钧的鲁军驱直入,转眼拿下铜山,眼看逼近淮河北线,将南方政府的防线生生豁开一道缺口。
自打消息送到案头,文饮冰的眉头就没松动过,她一反之前对薛少帅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一天三趟地往军政府跑,恨不能驻扎在军政府办公厅。
不过这一回,薛少帅也没法给出明确答复,毕竟他只是“少帅”,南四省乃至整个南半壁江山,真正说了算的还是他老子薛崇山。
“袁宝钧来势汹汹,看样子是蓄谋已久,要说他只是被迫反击,你信吗?”薛少帅神色漠然,轻轻合上文件夹,“鲁军的枪口已经对准我南四省家门口,你还指望大帅坐以待毙不成?”
文饮冰眼角紧绷:“鲁军确实早有预谋,可这场战事未必是北边的意思,据卑职判断,多半是袁宝钧受人挑唆,自作主张少帅,南北一旦开战,消耗的只是华夏的元气,请您三思!”
薛烨不动声色地撩起眼皮,只说了一句话:“南北已经开战了。”
文饮冰:“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