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终于停在了医院门前,前方的景象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那座医院曾经是我见过的最热闹的地方,曾经看到过好多病人进进出出,但今天却不同。
四周被铁丝网围住,外面站着一队穿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们隔离在外面。
我扶着爸爸,他的脸色越发苍白,眼中那种急迫和恐惧变得越来越明显。
我能看到他脖颈处的黑色血液,像墨汁一样缓缓蔓延,向着上方流动,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不安。
我抓住他的手,他低头看了看我,眼神里写满了痛苦,但他还是努力保持镇定,低声说:“别怕,儿子。”
我们刚一靠近医院的入口,迎面就有一名外科医生走了过来,他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白色的外科大褂,脸上满是疲惫,但眼中却带着一种陌生的冷静。
他检查了爸爸的伤口后,眉头紧皱,目光不自觉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兵。
“这人需要隔离。”医生的声音冷静而干脆,转头朝一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我猛地一愣,心里一股不安的预感迅速涌上来。隔离?隔离是什么意思?我想问,想要冲过去告诉他们爸爸没事,可我根本来不及。
那名医生的眼神像是早已预见到我会这样,微微皱了皱眉头,没再看我,转身朝医院内部走去。
“爸爸!”我哭着喊道,伸手想去抓住他,但护士和几名士兵已经挡在我面前。
“你得冷静点,孩子。”护士用力把我推开,声音低沉而严厉,“你不能进去。”
“爸爸!他不能进去!”我开始挣扎,身体扯动着,想要摆脱她的手,但她的力气比我想象的要大。
“你让开!他是我爸爸!你们不能带他走!”我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颤抖,眼里充满了绝望。
可是护士只是摇头,她的眼神里有种我无法理解的冷漠,仿佛这一切对她来说,早已不再是突发的灾难,而是一种必须处理的常态。
身后的士兵并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严肃的表情不变。
我看着爸爸,他被医生和几名士兵带走,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痛苦的神情,但他的眼睛里已没有了往常的温暖,只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脖部的黑色血液蔓延得越来越快,仿佛在告诉我什么不好的事。
"爸爸!"我再次大喊。
护士拼命地按住我的肩膀,强行把我压到一边,“冷静!你爸爸需要隔离。”
我用力挣脱,泪水混着汗水,眼睛模糊了,看不清前方的景象,但我知道,我不能让爸爸就这样离开。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护士的手在我肩上紧紧扣住,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爸爸走!
我拼命地挣脱护士的手,浑身使劲,脚下的雪地在我的踢踏声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挣扎着,从她的怀抱中脱离,转身就跑。
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和爸爸的距离。
我听到背后传来护士惊慌的喊声,但我的心只剩下爸爸。
他被推着往医院的方向带走,而我就像一个迷失的孩子,抓住了他的裤腿,紧紧地不肯松开。
我抬起头,瞥见爸爸那被士兵压着的手臂,像是烫伤了的伤口一样不停渗血。我忍不住伸手去抓住他裤腿的边缘,抓住那唯一还能让我感到温暖的东西。
“别拉我,儿子!”
爸爸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他用力想把我拉开,眼中满是愧疚和无奈,“快走,快走!”
可我怎么可能走!
我紧紧抓住他的裤脚,努力站稳,小小的身体在士兵的阻拦下显得格外脆弱。可是因为环境太嘈杂,士兵并没有注意到我。
他们依旧继续前进,把爸爸和其他被隔离的人往地下走去。
我几乎要哭出声,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心里却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吞噬。
我不敢放开他的裤腿,生怕一松手,他就会从我面前消失。
我感到自己体力不支,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最后我无力地摔倒在地,爸爸被带进了医院的深处。
我不再管自己摔得多疼,爬起来,继续追上去。
这时,医生和士兵已经把一群被隔离的人推到了医院的地下层。
他们没看见我,只听见周围的喧闹和人们的呼喊声,他们继续带着人走向电梯。
四周依旧充满了嘈杂的声音,随着越来越多的病人被带进医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寂的压迫感。
我趁机悄悄跟了进去,那名外科医生和士兵们忙碌着,甚至没注意到我。
电梯门关闭,电梯渐渐变得阴暗,地面上的血迹和污渍让整个空间看起来压抑而可怕。
电梯下行的每一秒都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直到“叮”的一声,电梯停下,门缓缓打开。
我看见一个士兵伸出手,将被隔离的人群推向外面。
我随着人群出来,低着头,尽量不被任何人发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和那些血腥味、死亡味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想要呕吐。
湿冷的感觉渗透进每一寸皮肤,脚下的水泥地面上,积满了暗红色的血渍,眼前是一个破旧的地下停车场。
车库内充满了那种怪异的冷气,地板上偶尔会有一些湿漉漉的痕迹,不知道是血还是其他什么。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昏暗而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腐臭的气息,我的眼睛被昏暗的光线刺得模糊,看不清楚四周,但我能感觉到一种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
地下车库本来应该是一个普通的存放车辆的地方,可现在这里充斥着不安和恐惧。
车库的尽头,有一扇门,门上写着“停尸房”。
门被推开,里面的光线更暗,只有冷冷的灯光从天花板下垂。
士兵把我们推进停尸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那一刻,我,整个身体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像是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触碰我的皮肤。
停尸房里充满了腐烂的气味,墙角堆着的那些白色尸袋让我不寒而栗。
我看着眼前一个个已不再动弹的尸体,冰冷的眼睛和不安的气息把我逼得几乎喘不过气。
在这片死寂中,我的耳朵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脚步声。
士兵们把我们隔离开来,站在门口守着,他们的枪口无情地指着我们,目光冷漠,仿佛我们只是他们任务中的一部分。
我敢打赌,他们自己都不敢长时间待在这里,眼神总是时不时地瞥向那些尸袋,好像里面的死尸随时会跳出来吞噬他们。
我转头看向四周,停尸房的冷气逼得我无法忍受,我几乎想要冲出去,但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冰冷的地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