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突如其来的火情无疑是在神经紧绷的警员心里留下了一记足以震慑心灵的重击,这群普通人...这群未经【玷污】的纯净生命,就像是在野外遇袭的鹿那般,过了半晌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向着自己的【目标】进发——只是前者是为了逃命,而后者则是为了挽留更多的生命。
樊剑步步逼近那位从火中走出来的人影,那家伙看起来就像是在什么低价小餐馆里面出现的,由新来的学徒做出的“美式BBQ”一般,整个人身上都没有一处完整的血肉,焦褐发皱,那双残缺的手上掉下了一台逐渐融化的金属机械,难以分辨是什么东西——它已经完全变了形,但看来刚刚异常的【铝热反应】就是用这玩意制造出来的。
“经理吗...好像以前在番桦市的时候你就有这个称谓了吧?这么大费周章地布局,就是为了将我引出来?”樊剑眼角的余光扫视到了对方身后步步逼近的警员,努了努嘴,“人也太多了吧...这一天天尽是一些大场面。”他看起来完全没在意那些已经瞄准了自己的枪口,脸上仍旧是玩闹一般的嬉笑姿态。
只是几句话的空档,经理的身躯便已经恢复了原状,甚至是连带着先前身上的衣物与毛发...这般诡异的表现着实令人咂舌,身上的痛苦已然消散一空,他平复呼吸,一直以来古井无波的眼神里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
“哦呀...看来你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了,也好...反正这么多条子围着我也跑不掉,天呐...在牢里等待死刑的过程才是最煎熬的啊。”樊剑察觉到了那股不加掩饰的杀气,停下脚步摊手说着,“不过,既然你现在都还能忍住不动手的话...我猜你有些问题想问?那就直接说吧,我有问必答。”
...
205X年,番桦市棚户区,傍晚。
街道上一如既往地充斥着酒精味与腐烂厨余垃圾味道混杂在一起的恶臭,来来往往的行人眼神涣散,机械式地重复着他们长久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在这座城市中寻求生机,顺带再祈祷一番今天自己不会被某些精神崩溃的小混混堵在什么地方打劫。
一道身影在人群间穿梭着,与周围的人们有所不同的是,在精美礼帽下的那双眼睛里,被一种由好奇与兴奋交织形成的情绪填满,这是一位穿着得体的青年,身上的西服打理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提着一个乐器箱子,看样子应该是小提琴,走过的路径上都隐隐留下一股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清香。
纨绔子弟?或者只是个颇受欢迎的艺术家...偶尔也会有富贵人家的叛逆纨绔想要从父辈的舒适圈中挣脱,来到这种法外之地见见世面,他们虽然明里暗里都流露着一股看不起人的眼神,但这种人在棚户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十分【受欢迎】;没一会的工夫,便有四五个扒手盯上了这只肥羊。
同行之间总归是有着一股共鸣,他们很快便发现的对方的存在,仅凭几个眼神便确定好分赃,不动声色地靠近准备下手。
几人得了手便扬长而去,而这位富家子弟却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他的注意力被一旁在街边盯着自己的女孩所吸引,走上前去。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女孩那对无神的瞳孔一直锁定在少年的口袋处,他见状也知道对方已经将自己的动作看了个明白,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手往外一掏,两指尖夹着的正是一个钱包。
“见者有份。”他说着笑了笑,将手里的钱包朝对方的方向伸了伸,可女孩仍旧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见状,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将钱包换到另一只手上,又在口袋里边翻了翻。
一个、两个...两人就像是演着哑剧一般,沉默着重复这番举动,直到少年的左手上边已然夹着四个钱包,他才将发黄的口袋底儿翻了出来,耸了耸肩咧嘴一笑:“没了,就这些,别太贪心了。”赃物在他的两手间来回倒腾,他似乎是有些闲不下来,说着又将手里的钱包递了出去。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想要什么?”她直到这会才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眼神上下扫视着,像是在判断对方究竟是哪个【组织】的人。
“别担心,【财团】不会对你们这些人下手...至少不会亲自动手。”他仍旧是那副情绪高涨的模样,但在少女的眼中,对方脸上那副僵硬的笑容着实是假得令人倒胃。
“我需要一个【寄存服务】...自打来了这块地方之后,街上见到的居民看起来都打算从我身上薅点什么下来,但你也知道,有的时候神经不能绷得太紧,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少年提起脚边的乐器箱子,连同着另一只手上的钱包一并递了过去:
“我想去喝一杯,如果你能陪我一起的话,就更好了。”
“可以。”
【喝一杯】...大概指的是和别人碰头吧?少女也没多问,只是帮忙保管“行李”这种事情而已,剩下的那些多余的话十有八九是在“调情”,这种见色起意的家伙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己的家庭不论再怎么说,也勉强能搞过棚户区的生活水平平均线。
她抽出钱包里的“酬金”,提着箱子转身便要离开,对方却叫住了她,那个自称是“财团”的家伙手里拿着一个小瓶,不由分说地朝着自己的身上喷了两下。
“嘛,抱歉...只是我不太喜欢你身上的气味。”他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冒犯道了歉,亮了亮手里的瓶子,“只是香水而已。”
少年的举动并没有得到回应,女孩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她怀里抱着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渐渐远去,樊剑缓缓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跟在了女孩身后,他随手摘下帽子朝着高处一抛,恰恰好将唯一能拍到巷口中的监控探头挡住,旋即褪去身上的西装外套...
不出一会的工夫,一个完全融入了周围环境的陌生酒鬼迈着晃晃悠悠的步伐走进了楼道,他先是站在楼下观察了一番楼梯间的动向,旋即从电梯上了楼,手中拎着尚未喝完的半瓶啤酒,出门的时候好巧不巧地与刚从家里出来的少女撞了个满怀,酒水洒了对方满身。
“死小鬼,看着点路!”他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不满地将手中已然变得空荡荡的酒瓶扔在一边,摇头晃脑地朝走廊尽头走去。
而少女丝毫没有对其作出任何回应,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果然,她拿走了我的钱包,我记得楼下有间洗衣房吧?以这种人的性格,如果不出所料的话...】
樊剑没走两步便因为“醉意”而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昏睡过去。
实际上,只需要一定的耐性与敏锐的观察力,你就可以规避大多数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听着女孩去而复返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樊剑起了身,走到女孩的家门前开始撬锁,那股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看起来就像是会自己家一样。
【把家里的脏衣服也一并洗了吗?算了...先来找找“止咳水”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