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可以啊!嗝留下五万,大门就在那啊,不对!是那!”迷迷糊糊的话音,从一个中年男人的口中吐出。
明显已经喝得上头了,一身的酒气弥漫出了方圆几米。站都站不稳的他,摇晃了两下,晃晃悠悠地往右前方迈了几步
定睛一看,前头哪里有人?
轻咦一声,昏沉的脑袋转动了几下,左右而视,这才发现原来女孩正站在自己的左后方呢。
不知究竟是烈酒壮了人胆,还是色心怂了贼胆。才转过身的他,不死心地又朝向她走去。这一次倒是没有走岔,站定后竟鬼使神差地伸手准备去拉住那个女孩。
然而,她却只是乜斜着看了眼前的酒鬼一眼,轻易就躲过了。左手讪讪摸着鼻尖,右手环抱着胳膊,整个人慵懒地倚靠在玄关处的博物架旁。
勾着嘴角,露出为难的神色,喃喃自语,“五万呢”
“对!必须留下五万才能走!”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女孩的正前方砸来,准确落在她那低垂的脑袋上。
聒噪的声响从房间转角而出,踏着拖鞋的女人穿着一身艳俗的玫红色睡袍,一头七彩斑斓的短发凌乱不堪。闪烁着各种计较的目光,从在场的两人身上来回扫过几遍,最后停留在了醉醺醺的男人身上。
见他抬眼看向自己,恨恨瞪视了一番,咬牙切齿地暗啐一句,该死的男人,早晚得死在酒色之上!
“怎么?难道不应该么?”揉着鸟窝一般的头发,扭动了两下丰臀。
这才迈着自以为姿态曼妙的步伐,缓缓走向女孩。才在她两步之外站定,高傲地抬起下巴,“再怎么说,我们也让你在这儿躲了四年不是?”
躲?呵呵今儿个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啊!既然安分的日子不愿意过,那就尝试一下水深火热的痛快吧。
女孩这才抬起头,迎着女人迈出了仅剩的两步距离,完美得错身而过。
清晰感觉到一阵凉风拂过手臂,女人诧异地侧首,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只是恍惚之中,她好像看到了一张邪恶无比的笑容,却很快又没了痕迹。
捏了捏短暂麻痹的左手,狐疑一闪而过,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
抬眸再看向那个颀的背影,女人的眼中落满了恶意,还有一丝不愿意再掩饰的怨恨。虽有些意外她居然主动提出要走,却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要点避难费作为弥补这几年的精神损失,也不为过吧?
小算盘打得很响,女人还不忘冲右手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拿出强势的态度!
不想男人直接侧目看向另一边的窗外,对她的挤眉弄眼假装无知。开什么玩笑?!自己刚刚那是喝得昏头了,连她的脸都没有看清,才吃了豹子胆问她要钱的。
这四年,她就像幽灵一般,总是来去无踪。除非她来找他们,不然,连她的影子都见不到。
“哼!”显然是被男人的怂包模样给惹恼了,女人冷哼一声,不再指望这个没用的男人。转身再看向房间的时候,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脸。哼,有把柄在手,不怕你不给钱!
正笑得得意,女孩从最后一个房间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随手将一大包小玩意儿丢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她明明是从玄关处的房间进去的,怎么会从那里出来!女人一脸见鬼模样看着不断靠近的女孩,想要后退却害怕得动弹不了。
并没有理会她的兢惧,女孩绕过她径直来到客厅坐下。背包从肩头取下放在大腿上,翻找得仔细。由于嘴里不知何时叼了一根棒棒糖,嘀咕声显得口齿不清,“为什么呢”
终于平静下来的女人,再一次转身面对着她。看着那张悠然自得的表情,只觉得异常憋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咬了一口涂着鲜亮口红的嘴唇,快步跑到女孩的跟前,伸手就准备去拉扯人家。
明明没有被她碰触到,女孩却相当配合地站起身。足下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与其不过一个拳头的间隔。清澈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光从细缝之中透出几分不解与疑惑。碎碎洒落在女人的左手臂上,自言自语一般地嘀咕着,“嗯?怎么还能动?看来药效不佳啊”
药!曾经的一幕幕如电影回放,在脑海中一遍遍重播。女人的脸色登时变得非常难看,额头更是冷汗如雨。恐惧从心里直接爬了出来,每一根毛发都透着怵意。该死的,她又对自己下了药!
也不知道究竟想起了什么,女人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出人意料地伸出一根涂了深红色劣质指甲油的食指,直指女孩的鼻尖,歇斯底里地叫嚣着,“你这个没人要的垃圾!”
“咔嚓!”一声脆响结束她的尖叫。
一旁被女人疯狂举动吓坏了的中年男人,当即就散了酒意,却还是没有来得及拉回女人的手。看着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右手掌,不断发出“呜呜”的呻吟声。他不由得冷汗直冒,这一刻再清醒不过了。
虽然根本没有看清那一瞬的经过,他却很肯定就是这个女孩出手了。这可不是简单的骨头错位,而是彻底的断裂啊!
“唉”一声叹幽幽传出,女孩猫着腰继续在背包里头翻找着,并没有管他们的打算。
赶紧跑过去扶起蹲坐在地上的女人,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角瞄了不远处的女孩一眼。
稀疏平常的侧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可刚刚那一瞬明明是那么的冷漠,残酷得足以将任何人的骨血冻成冰渣。这,绝对不是幻觉!
“啪!”一张皱巴巴的纸被女孩拍在了茶几上。
“嘶!痛死了!”连忙收手在自己跟前“呼呼”了几下,女孩不悦地皱起眉头,抱怨一句,“没事买什么破石头茶几!”
男人抱着女人后退几步,生怕她一个不痛快又出手一般。
谁知,人家扭头看向他们的时候已然又是面无表情了,不咸不淡地吐了两字,“签了。”
已经产生了浓重怯意的男人,捏着声音,弱弱地问了一句,“是什么?”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女孩的任何回答。抬眼只看见她的扯着嘴角,清凉的目光悉数落在女人的右手掌上。突然就咧开嘴,伸出一根通红的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模样很渗人。
不自主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松开怀中的女人。看都没有看纸上的内容,抓起茶几上的纸笔,刷刷几下就签上了他的大名。随后,很自觉地将它们统统塞进女人的手中,又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女人的脸色青红变化着,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发作不得的她只能咬着牙把字给签上了,心有不甘地将纸笔随手抛出。
“啪!”随着一声清响,银灰色的铁质签字笔滚落在了地上。
而那张皱巴巴的纸页,则孤零零地在空中打了半个转儿,随后从他们三人面前缓缓飘落。
“呵呵”抄手而立的女孩露出粲然一笑,无所谓地耸耸肩,轻道一声,“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