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思若突然醒了过来,睡眼惺忪中发觉室内的光线比之前亮了不少,于是立刻把眼睛完全睁开。
果然,天已经大亮,外面的光线透过窗纸照射进来,屋子里的一切挣脱前一晚的黑暗的束缚,呈现在眼前。
春红仍坐在床头,脑袋歪向一边,身子倚靠在床柱上,此时睡得正熟。
思若本想叫醒她,到床上去睡,刚抬起手来,还没伸出去,便立刻打住,没有惊动她。
自己则轻手轻脚地从床上坐起来,十分小心地挪到床沿上,将两条纤纤玉腿放下来,用脚在地上找到那双丝质的绣花鞋,然后两脚轻轻一登,毫不费力地穿了进去。
她来到八仙桌前,看到油灯仍是干的,也就是说,昨晚并没有人送灯油来。
由此她想到似乎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没做,不错,她想起来了,那张名单还在她的衣袋里,于是急忙把手伸进衣袋里一摸,名单还在,随即掏了出来。
此时的光线令她昨晚在黑暗中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的纸张现出了真身。果然,正如春红所说,这是老板登记客人信息用的那种店簿上的纸,一边整齐如切,另一边则参差不齐,明显是从簿子上撕下来的。
思若迫不及待地走到光线明亮的窗子前,迅速将纸张完全展了开来。几行像是出自孩童之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立刻呈现在眼前,越过自上而下排列的四个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并不完整的古怪名字,她看到了两个可疑的字眼。
“沈君,沈君……”思若在嘴里反复念叨着,如果只从发音看,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可白纸黑字却否定了她的猜测。
蓦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将视线往上移去,在本应写着他们的名字的地方,“宝兰”两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同样使她感到陌生的这个名字,在她的记忆里应是“莹兰”才对,她又盯着这两个字端详了好一会儿,终于,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心里登时有了主意,暗暗下结论道:“一定是写错了!也就是说老板不会写这个字!”
“那他也不是没有可能不会写那个字!”思若又把视线移回到“沈君”两个字上,同样用心端详了许久,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测,她又盯着下面的两个名字思索了一阵儿,不管字写得对不对,她都确认自己从没听说过,而事实也证明跟那个叫“沈君”的年轻人在一起的另一个人她并不认识。
为了找到支持自己所做出的判断的证据,思若又将搜索的范围扩大至附近如画符一般的文字,就在“沈君”两字下面寸许远的地方,恰好处在撕裂口上的两个字赫然跃入眼帘,其中一个似乎被撕去了一部分,剩下“各城县”两个字,思若的眼中终于现出笃定的神色,带着毋庸置疑的口气轻声嘀咕道,“没错,是他!”
“小姐,您在说什么?”恰在这时,春红也醒了,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便听到思若在窗前自言自语,于是扭过头来,迷迷糊糊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