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不等他言语,就见张四维居然丝毫不惧杨博,而是缓缓起身望向杨博,正色道:
“为臣子当为君直言,为国用事。如今国事如此,如果我等还曲意逢迎,那便是置朝廷、置天下于不顾!”
“呵呵,你们倒是有理,为朝廷,为天下,是忠臣!直臣!内阁就是奸贼,就是乱党”
“卑职不敢,只不过如果还有人为了奉迎陛下,导致京城大乱,那说不准就是奸贼!”
杨博一听这话,顿时被气的浑身发抖,猛拍桌子,望向张四维道:“好好好!反了,反了!”
一旁的王崇古当即起身,虽然他们之间都是同乡、又有姻亲关系。
可再怎么说杨博是长辈,是内阁辅臣,张四维则能这样说。
“张四维,你住嘴,还不坐下!”
见王崇古开口,张四维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类似的话他跟杨博说了很多次,吵架也吵了许多次,可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因此他对于杨博心中越发不满,这次要不是他舅舅在,他还不想来呢。
现在他给王崇古的话,该说的也说了,因此一刻也不想待了。
当即对二人躬身一拜,便转身退下。
“你!”王崇古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要呵斥。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杨博拦住。后者望向杨俊民道:“你也下去吧,我跟你岳丈说几句体己的话。”
杨俊民点点头,随即也躬身而去,只留下杨、王二人在这书房之中。
“咯吱”房门闭合,王崇古望向杨博:
“许久不见,张四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惟约可莫要气恼他。”
杨博闻言笑了笑,摆手道:
“唉,自从陛下从西苑回宫这一个多月来,莫说是他,就连我也变了,甚至高拱、张居正、吕调阳等人都变得跟以往不一样了,到时候你见了就知道了。”
王崇古闻言颔首,却还是没有听懂杨博的话,只是点头道:
“也是,陛下继位以后,励精图治,因此遭遇非议甚多,你们作为内阁辅臣,定也殚心竭虑,怎能不变。”
听他这么一说,杨博当即摇摇头:“非也!非也!”
他说着就望向王崇古,一本正经道:
“我告诉你,大明变天了!这天下甚至这世道都要变了,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可笑的是许多人还不明白,笑我等是奸臣、佞臣,岂不知大祸将至,死到临头了。”
王崇古闻言顿时愣住了,死死盯着杨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最后只是讷讷道:“此话何解?”
“你可知上月内廷变乱之事?”
“此事人尽皆知!”
“那你肯定知道李文进等人是被谁诛杀吧。”
王崇古不明所以,可还是如实答道:
“此事邸报有载,是陛下诛杀。真乃果决,如果不是陛下提前知道此事,下令将这些人捉拿处死,内廷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大乱子来。”
杨博原本还甚是期翼,以为王崇古知道实情,可听他后半句,连声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错!不是陛下带人将这些人擒拿,就是字面意思。是皇帝出手,一人将二十余人尽数斩杀于里草栏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