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观察着高宇顺的表情,笑着道:“纯属巧合。我那门生贪财,那赵净敲诈了他一千亩地,他想着迟早要拿回去,所以追查不放。不曾想,居然过户到了高公公族人的名下。”
高宇顺道:“我那族人的官司,也是有意为之?”
钱谦益连连摆手,道:“是我那门生不懂事,他家里的人更不懂事,舍不得那点地,这才大水冲了龙王庙,高公公切莫在意。”
高宇顺在钱谦益脸上看到只有温和笑意,眼神平静,像是一个谦谦君子。
但这种儒雅随和,令高宇顺心底生寒意。
不动声色的就将他找了出来,拿捏住了他的把柄,主动放低身段来找他。
这些举动,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
好深的城府!
好阴险的人!
钱谦益仿佛看出了高宇顺的心思,伸手将那信封往高宇顺身前推了推,笑着起身道:“高公公事务繁忙,谦益就不打扰了。”
高宇顺没有说话,心里万分警惕与不安,一直目送着他走了出去。
他一走,一个小太监疑惑的走进来,道:“干爹,钱……”
话未说完,高宇顺猛的冲了过去,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双眼怒睁的低喝道:“赵实怎么说?”
小太监吓了一跳,急忙道:“干爹,他说他说,他亲自带人去堵,一定会将东西拿回来……”
“拿回来了吗!?”高宇顺面色凶狠,语气无比急切。
他的皇爷最忌讳内侍与朝臣勾结了,要是钱谦益他们拿着证据出现在他的皇爷跟前,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不知道……”小太监吓坏了。
“快去问!”高宇顺将他一把推出门外,咬着牙低喝道:“找不到他就去找赵净,告诉他,钱谦益已经来威胁我了!”
小太监连滚带爬往外跑,道:“是是是……”
高宇顺望着他的背影,脸上全是恐惧。
他平日里万分谨慎,从不多走一步,多说一句,却不曾想,只是那两千亩良田,就让他暴露了。
……
赵净回到值房,先是眯了一个午觉,睡醒后,洗把脸,便继续他的日常事务。
翻了几本,赵净便连连摇头。
这些奏本里出现了种种‘奇怪’的提议,比如加税,奏本是从陕西来的;比如军民后撤进关,以缓解压力,来自辽东;比如大幅减税,奏本来自南京户部。
现在朝局一片混乱,说什么的都有,还都有着‘道理’。
赵净拿起笔,认真抄录。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常突然急匆匆而来,飞速关门,还不等赵净疑惑发问,就堵在赵净耳边,低声说起来。
不等他说完,赵净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脸凝色的道:“你是说,瞿式耜亲自去城门口了?”
赵常低声道:“是。司礼监那边递话,说那些东西,不论如何都不能落到钱谦益手里!”
“绝对不能!”
赵净双眼一阵闪动,道:“走!”
一旦那些案卷落到钱谦益手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