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舒舒把园子粗粗走了一遍,却没发现六娘、谢雨和武舞。
“不对呀,我才从红楼回来,没听白露说她们三人到了红楼,再说天还早着呢!”
舒舒真不愧是何毅最亲近的女人,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何毅心中的疑问:“好像是红楼金满堂那里出了点事情,有人砸场子,六娘和谢雨刚往那边去了;而武舞头午就陪源姑娘去太监弄谦字房何定谦那儿了。”
咦?何毅眉头一皱,十天前红楼已经表演了它的霹雳手段是多么强悍,这人难道不知道吗,怎么还敢在红楼闹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原本想和舒舒好好云雨一番以慰相思之苦,看来又要拖上个把时辰了,何毅心头不由暗恨起这个不知趣儿的捣乱鬼来了。
二度回转红楼,金满堂里的战事已经到了尾声,在众人簇拥下的谢雨春风得意,相形之下她对面的那个三十七八岁的白净汉子脸色已是一片青白,他面前的筹码只剩下了十几枚,算起来只有十几两银子的赌本了,胜负已是一目了然,只是周围不见六娘的影子。
“马鸣,亏你还是个成名人物呢?连我一个姑娘家都不如!不就是十几两银子输赢的事儿么,你倒是干脆点呀!”谢雨转眼见到何毅进来,眼中倏地闪过一丝惊喜,却又似漫不经心地朝何毅笑了笑,目光随即又回落到桌子上。
倒是站在她身后的温小满一脸惭愧地快步走到何毅面前,说道:“少东家,今天若不是谢姑娘来,红楼的牌子可就被小老儿给砸了。”
“马鸣?是江湖人称“神仙手”的那个赌坛高手马鸣吗?”何毅问道,这些日子在江湖行走,别的不说,百晓生名人录里的人物何毅倒是都记下来了,马鸣虽然位居名人录的最后几位,可也称得上是个成名人物。
“就是他!”温小满肯定地回道:“他只带了一百两银子,可连赢了小老儿八把,被他赢去了一万多,多亏了谢姑娘,一上来就赢回七把,看来马鸣心已经怯了。”
“我赌本不够了。”半晌马鸣才低声下气道:“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姑娘就放我一马如何?”
“咦?你赢的时候怎么没想放红楼一马呀?”谢雨嘲笑他道。
穷寇莫追,这是战场与赌场通行的规矩,可谢雨似乎是忘记了,而周围的赌客果然有人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马鸣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好!那我马某人就和你赌上一局,我这只左手虽说没有右手值钱,折价一千两也不为过吧!我就全拿它做赌本了,赢了我也不要银子,姑娘你就赔我一只手如何?”
“一千两?你的手是金子做的呀!?再说,我要你那只破手作甚!要赌,赌你这个人还差不多,若是你输了,罚你在金满堂帮工三年!”
何毅这才明白谢雨一直激怒马鸣的原因所在,不由对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可指着马鸣的细嫩小手上却渐渐透出一丝陀色来。
“那若是姑娘输了呢?”
“那我就赔你十万两银子!”
于是金满堂里便响起了一片惊讶声,马鸣闻言身子一正,顿时精神抖擞起来,把自己身前的牌九向桌子中央一推,道了声:“好!马某和你赌了!”说着吩咐伙计垒牌。
金满堂伙计垒牌的手法极其纯熟,上下飞舞间已把牌打得散了又散,之后飞快地把牌垒齐,期间只用了几息时间,最是考赌客的眼力和记忆力。
“我要切牌。”这是下家的权利,马鸣伸手用竹尺将三叠牌由头转到了尾。
何毅心头一凛,这马鸣眼力不弱啊!他这一切牌,只要掷出双六来,拿到手的便是一对地牌,这可是这副牌九里最大的组合了,而且下家先掷骰子,对于像马鸣这样的高手来说,想要掷出个双六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谢雨不会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吧!不过为何这丫头只是让马鸣亲自挑了副骰子,自己端详了那对骰子一番,之后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呢?
“豹子!”马鸣轻呼了一声,可随着那两粒骰子停止转动,朝上的一面竟是一对四,从那里拿起的两张牌该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憋十了。
马鸣脸上顿时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嚷道:“你作弊!”
屋子里立刻哗然一片,却见谢雨好整以暇地道:“马鸣,愿赌服输,骰子可是你自己选的,再血口喷人,仔细姑奶奶送你见官!”
又朝坐在一旁观战的一位老者道:“李先生,你是苏州城里的名人,这骰子就在桌子上谁也没动,您刨开它让大家看看,这骰子究竟有没有问题!”说着递给李老先生一把锋利的雕刀。李老先生一切,那骰子里当真什么也没有。
何毅仔细一回忆她的动作,便恍然大悟,心中暗笑,好个谢雨,竟把自己教训她的把戏现学现卖用在了马鸣身上!
想来马鸣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小姑奶奶竟有一身出色的武功,举手间竟能将骰子的一面磨去少许,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消灭了罪证。
“好聪明伶俐的女孩儿!”何毅心中暗赞:“难道真是她吗?”在杭州被唐无痕教育了一番之后就萦绕在何毅心头的疑问又浮现在何毅的脑海中。
马鸣垂头丧气地傻站在那里,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而旁边的人已经开始起哄,要他兑现自己的诺言。
“不就三年吗!?三年以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马鸣憋了半晌,突然吼道。接着,身子一动,正抓住了那个垒牌的伙计,顺手把他的制服剥下来换上,来到谢雨的面前嚷道:“这回你该满意了吧!”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道:“让我帮工?你就不怕我把红楼输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