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上课，记得把我刚刚跟你说的意思告诉班里的同学们。”

不知道是不是慕穗生的话起了作用，接下来的几天里，陈婉的脾气看上去好了一些，班级里的怨言也不像最开始那么多了。月考的卷子讲完，陈婉就接着韩蕊的进度开始讲解书上的内容。但与此同时，包括周问在内的许多同学都发现了陈婉教学上的问题：她的教学进度完全随心所欲，没有任何成型的体系，常常今天在讲第三单元明天就跳到第五单元，课后的作业也十分繁琐。于是，同学们的抱怨从陈婉的脾气变成了陈婉的讲课风格，不少同学开始由衷同情起8班的学生来。

周问是感觉格外不自在的一个。她原本的英语水平就不太好，曾经韩蕊在的时候能够紧盯她的状态，讲课也浅显易懂，她的英语成绩也就说得过去，但如今，随着陈婉的教学越来越放飞自我，她英语作业里面的错误也就越来越多。

更可怕的是，她已经明显感觉到陈婉对她的不满了。

她和陈婉就好像在一场无声的对峙之中。虽然彼此都不说一句话，但能够看到空气里的硝烟弥漫。周问时常觉得，陈婉那双锐利的眼睛就透过镜片正紧盯着她，让她感觉如芒在背。

终于，在一个周四下午的英语课上，矛盾彻底爆发了。

“周问，你起来回答一下第三题。”

课上，陈婉正捧着昨天晚上留下去的试卷在讲解一篇语法填空。这是她第一次叫起周问来回答问题，周问觉得，这位老师大概有什么超能力，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她每次都能正好点到做错这道题的学生起来回答。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自己画着红叉的卷子，嗫嚅半天才说道：

“老师……我没做对。”

“那你也告诉我你填的是什么。”陈婉推了推眼镜，尖锐地凝视着周问。

“had。”

“学了这么久的英文，连现在完成时和过去完成时都分不清楚吗？”

果然，陈婉开始了。班里面的同学瞬间大气都不敢出，不约而同地看着周问和陈婉的方向。周问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烧，手里的卷子也变得烫手起来。陈婉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冷笑一声，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下去：

“我还以为全班第一名，年级前十名的水平会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就这样还天天不好好听英语课，我看你这一次得到前十也不过是侥幸而已。”

周问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忍耐了这个尖酸刻薄的老师这么久，现在听见这些话，她终于忍无可忍了。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将卷子放在桌子上，开口道：

“老师，能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陈婉一愣。

“请您告诉我，为什么学生们要尊重老师，老师却不一定要尊重学生？”

陈婉琢磨了一阵，才明白过来周问话里暗藏的阴阳怪气的意思。她顿时勃然大怒，把卷子用力拍在桌子上：

“你给我出去！我一会儿就去告诉田老师，必须把你家长给我叫来！”

周问听见这句话，原本的气势被浇灭了一大半。但为了保住面子，她还是端着那副怒气冲冲的表情，摔门走了出去。

直到站在走廊上，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脱力一般地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