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承载着全国人民的期待踏步而来。饭桌旁围坐着包括周问在内的六个人，或许是因为刚刚接受过谭枫的开导，她的脸上有了笑容，也很积极地和家人们谈笑风生。

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周问将早已经编辑好的新年祝福群发给身边的同学朋友和老师们，很快就收到了巨大的反响。最先回复她的人是余常欢和程杭，慕穗生和韩蕊紧随其后。接着，此前她在青苗中学的几个同学也回应了她，还有人问起她现在的情况。她一一回复了，对着手机屏幕露出不自觉的笑容。

“文文，想什么呢这么开心？”母亲原本就为了白天的事情有些愧疚，此刻看见女儿的笑容，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是同学给我发新年快乐了。”周问的笑容淡去了一些，回应道。

“在新学校交到什么朋友了吗？”

“交到了。”

说起来，这还是自她转学以来，母亲第一次这样详细地问起她学校的情况。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她在回应的时候，内心还是被充斥着满足的色彩。

“要我说啊，永业中学就是不如青苗中学。”父亲插话道，他喝了不少酒，脸色红通通的，“周问，我听说就你那半吊子的成绩，在永业中学都能混到年级前二十啊。”

“你别这么说。”母亲赶紧给父亲使眼色。但父亲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滔滔不绝。

“要我说，还是你妈不会教孩子，换成从前我教你的时候，你保证比现在还要优秀多了——”

“周正天！”

母亲忍无可忍地大叫出声。客厅里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父亲脸上还带着嘲讽的笑容，母亲脸上通红，努力地攥着拳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喝多了，早点睡觉。”

“好好好，我去睡——”父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客房走去，一面走还一面唠唠叨叨地说着，“跟你们一家子曾经扯上过关系，算我倒大霉！这一次要不是因为周问，我打死也不会过来的……”

他关上了门。

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饺子，但现在看来，已经没人有心情继续吃下去了。周问心知肚明地把盘子收进厨房，舅舅舅妈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哄着谭枫坐到沙发上看电视。母亲还在因为愤怒而轻微地喘着粗气，周问眼观鼻鼻观心，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待在这里。

她再一次溜回了房间。房间里灯火通明又安静非常，让她觉得很安心。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打开手机，开始一条一条地看所有人回复她的消息。

余常欢问她“过两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唐欣在向她八卦永业中学的趣闻；程杭看上去和余常欢已经沟通好了，发过来的内容都大差不差；孟元君给她发来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的图片……

她放下手机，看着黑屏的手机屏幕里面出现的自己的脸，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