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言间,忽见司马师领兵直入后宫,曹芳、张皇后大惊。司马师将宫女一一押了,手按佩剑逼至曹芳、张皇后面前,厉声道:“臣父立陛下为君,功德不在周公之下;臣事陛下,亦与伊尹何别乎?今反以恩为仇,以功为过,欲与二三小臣谋害,却是何故?”
曹芳以袖掩面,瘫坐于地道:“朕决无此心。”
司马昭从袖中取出血诏汗衫,掷于殿内喝道:“此谁人所书?”
曹芳见血诏被掷于地上,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知道事情已然败露,战栗答道:“此皆为他人所逼故也,朕岂敢兴此心?”
司马昭拔剑相对,逼近曹芳:“妄诬大臣造反,当加何罪?”
曹芳匍匐于地,拜向司马师二人道:“朕合有罪,望大将军恕之。”
司马师托起曹芳,缓缓道:“陛下请起,国法未可废也。”乃指张皇后道:“此是张缉之女,暗受密诏,必有汝所谋,理当除之。”
曹大哭求免,司马师不从,令左右将张皇后拿住,拖至东华门,用白练绞死。
次日,司马懿升殿大会群臣,司马师、司马昭搀扶着司马懿佩剑登上台阶,立于曹芳龙椅之旁,道:“今主上荒淫无道,亵近娼优,听信谗言,闭塞贤路,其罪甚于汉之昌邑,不能主天下。吾谨按伊尹、霍光之法,别立新君,以保社稷,以安天下,如何?”
太仆王观、尚书杨农、大司农荀句等重臣皆与司马懿合谋把持朝政,在地方兼并豪取,势力愈加稳固,哪里有异议,皆奏道:“丞相行伊、霍之事,所谓应天顺人,谁敢违命?”
其余一应朝臣垂头不敢相视,皆默然称是。
遂司马懿同王观、扬农等领兵永宁宫,奏闻太后。太后见司马懿父子及一干重臣前来,兵马列于殿外,听到司马懿所言,自知事无余地,便问道:“大将军欲立何人为君?”
司马懿道:“臣观彭城王曹据,聪明仁孝,可以为天下之主。”
太后叹道:“彭城王乃老身之叔,今立为君,我何以当之?今有高贵乡公曹髦,乃文皇帝之孙,此人温恭克让,可以立之。卿等大臣,从长计议。”
一人奏道:“太后之言是也,便可立之。”众视之,乃司马师宗叔司马孚也。
忽又有一人出言道:“高乡贵公曹髦年方十岁,不能理事,又不在京中不懂朝政。如今三国并立,纷争之世,吴主孙权、蜀汉孔明皆是一时人杰,幼子岂可统领国事?”乃是散骑常侍王业。
司马懿本不知曹髦为人,查访曹氏宗族之人,乃因曹据年老病重不能主事,且性格懦弱平和,数十年皆承彭城王虚职,每日走马斗狗、嬉戏狩猎,易于掌控,故举荐此人以便行摄政、禅让之事。
听到太后不允,司马懿心中不悦,未等发作,又听到曹髦年幼不知事,便道:“既有太后青睐,此人定是人中龙凤,可堪大任,假以时日定可成事。”
于是司马懿遣使往元城召高贵乡公曹髦,并请太后升太极殿,召魏主曹芳责问:“汝荒淫无度,亵近娼优,不可承天下。当纳下玺绶,复齐王之爵,安守地方,目下起程,非宣召不许入朝。”
曹芳泣拜太后,纳了国宝,乘王车大哭而去。众臣皆不敢相送,目送曹芳上车,只有数员忠义近侍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