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明白康坦骨子里也不是温血的生物。
和他一样冷血,甚至更加卑鄙。
像康坦这样的西区人,他几乎没有遇到过。
西区那些高傲的贵族们,捧着诗与教义,吃着血和肉,所谓至高的信仰不过是可以忽略的笑话。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在冰窟和康坦签订契约的时候,自己就是被他身上的气质所打动。
就好像一匹孤行的雪狼。
泽克咬了咬牙,撑动长杆,逆着水流,小船开始滑行。
水声无穷无尽,小船破开君纳河漆黑的水面。
“泽克,你是不是已经查过了那个“假头”的家庭。”康坦知道泽克也是“收尸人”,他能看到“假头”的记忆,那么泽克一定也可以。
泽克一愣,点了点头。
“那一家人是什么情况?”
“我只查到了她家地址。我没有机会和那些人接触。”
“东区的吗?”
“西区的。”
那意思就是那家人不是贫民,是西区的贵族之一。
难怪泽克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到他们。
对于西区的人而言,东区这些穷鬼们就像是极北城的老鼠,是应该被消除的东西。
“今天有机会了。”
越来越吵了,康坦已经能看到列队的骑士走在岸边。
更靠近点后,康坦站起来指挥泽克停下船。
路边的骑士冷冷地看着康坦。
“来这里干嘛?”
“收尸的。”康坦笑嘻嘻地对骑士说。
“是神父派来的么?”骑士问,“不是应该还有一队行刑者吗?”
行刑者?
康坦心中记住了这个词,表面上不动声色:“大人,我们只是收尸的,不知道那些的。”
既没有承认和神父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否认。
骑士挥挥手,指着君纳河上游。
“沿着河道再划一会,在那里等着。”
骑士指的地方是一块河边广场,在那里通常会对罪犯们进行火刑,秩序教会的神父则会坐在河边诵经,把染血的锁链放到河里清洗,代表洗去了罪人身上的孽。
锁链是秩序的象征。
船停靠在岸边。
骑士们占领了市集外一百米范围内每一条街道,他们并没有抓住所有人,而是对每一个从市集中走出来的人通过名册进行核对,再搜身。
曾经有过案底的人都被抓到广场上跪下。
哀嚎声在建筑中彼此起伏。
火光把广场照的通明。
看了一会,康坦才明白秩序教会似乎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应该就在市集中。
难道是在圣女死去后,他们发现圣女家的那本手记失窃了?
不对,他们不应该知道圣女拥有那本手记。
康坦压住狂跳的心脏。
他有预感这件事似乎和他有关,他现在就是重返犯罪现场的杀人犯,静静看着和自己有关的罪恶正在悄然发生。
还真是道德低下啊……康坦。
可有些时候却那么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