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主将田朌见形势不妙,老将军也受了重伤,也来不及与赵緤应话。急忙喊人鸣金,齐军一万余人迅速退到了城中。
赵緤在身后大骂,齐国鼠辈,齐军不要逃,随即率骑兵上前追杀。此时城墙上万驽齐发,滚石飞落,伤了数十人马。赵緤见追击不成,只能选择回营休整。先叫人捡了赵疵的长枪,后慢慢退到了十里之外的大营之中。
经此牛刀小试,齐军可谓稍稍受挫,高唐主将受重伤,而赵军赵疵此只是受到臂伤。而仅仅这一小小的斗武,也让田因齐、田朌及齐国众将看到了赵将与赵军的威猛。
高唐接下来,恐怕确实难以避免一场血雨腥风了。
却说老将军回到高唐府中,一直昏迷不醒。众将定睛看去,发现高恬的右胸已经被完全刺透,女儿高瑛服侍左右,看到连呼吸都困难的父亲,时不时的流下泪水。
齐国新君因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田朌回到城中命令所有将领按部就班,各司其职。各城阙上的哨兵,都严阵以待,没有丝毫的马虎。
田朌又派出几十人的小分队,于城墙小门出门随时探听赵军动静。田朌亦吩咐,定要若捉几个舌头回来,以问赵军的战略与战术……
在昏迷了两天两夜之后,高恬苏醒了过来,不过此时已经面色发黄,眼神迷离,因肺部严重受伤,呼吸已经显得非常急促。
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说到,“瑛儿,我要和君上说话,你把君上叫过来。”
不一会,因齐踩着急匆匆的脚步来到了高恬榻前。手握老将军手说到,“老将军安心养伤,高唐无忧,齐国无忧。”
高恬用力摇了摇头,说到,“君上,老臣知命了。老臣此时要和君上说说心里话。”因齐此时屏退了左右,只留高瑛在身侧。
“老臣身后,有三事向君上道明。”高恬似乎正在用最后的气力跟这位齐国新君说话。因齐说到,“因齐洗耳恭听,老将军请讲。”
“老臣阅人无数,见到君上,就知齐国必将有恢复恒公霸业的那一天,君上机智多谋,勇猛过人,虽年年轻轻,却显老成持重。但当下齐国无可用之将,亦无可用之帅。况且,各属大夫也未必同心同德,皆有自保之心。因此,当下破赵军,困难重重。”
老将军可有良策?”因齐焦急地问到。
“君上可曾听说过‘赴汤蹈火,死不旋踵’?”高恬问到。
“墨家总训。因齐听说过。而且,我听说墨家以‘非攻’、‘止战’为使命,斡旋于列国,以求天下太平。不过,在这大争之世,墨家此理论,各国君主几乎无奉为庙堂之论者。列国征伐,各自为利,又哪里听得了一学派之意见。况且,墨子大师已然仙去。据说墨家子弟也分布于列国,墨家势力有式微的迹象。墨家总院虽说有禽滑厘大师接管巨子之位,但已然一盘散沙。”
“君上对墨家还算熟知。但若得成功守城,老臣仍然建议求助于墨家。一者,墨家以‘止战’为己任,游走于列国,但逢战争,必全力阻战;二者,若阻战不成,则必助弱者守城,守城用墨家强项,墨家弟子善用工具,一人可敌万人。”
“老将军建议我们求助墨家,可墨家总院距此千里,恐来回日程较远,鞭长而莫及啊。”因齐说到。
“君上,墨家子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高恬道。
“老将军但讲,我必派人拜访,以助我齐国守得高唐。”因齐听到此,有些喜出望外。
“墨家发家于我齐国,在齐国墨家子弟比比皆是。而今有一位墨家名士正居于我高唐城内,君上必要访之。而且,此人为田氏后裔。姓田名让,出自禽滑厘大师门下,此人深得墨家智慧,为饱学之士,前几日来到高唐,与我见过一面,说有用之处,必竭力助守高唐。老臣本想等等再将之引见于君上,不料老臣命不久矣,只得君上自己去请了。此人现居城南。君上可亲自去请。若得此人,守高唐则十拿九稳。”
“好,因齐稍后便去请。”
“这是老臣要说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老臣建议君上,若得齐国立于东方,必要实行新政,以求齐变,当下卫鞅正在秦国变法,秦国此时蛰伏于天下,于军事外交处处让于魏韩,韬光养晦,,老臣以为,十年之后,秦国必令列国刮目相视,天下再无卑秦之可能。大争之世,老臣认为首先是大变之世,不变者,无异于引颈待戮,未来立于天下者,必将是深彻变法者。君上可在退敌之后,招揽列国人才,使之齐聚临淄,使学术文化昌盛,开创大争鸣之时代,文化昌盛,则可将有用之学为我齐国所用。此为第二件事。”高恬说完这些话,已然奄奄一息。因齐诚恳地回答到“因齐谨受教诲,老将军保重。”
“老臣自知命。我还有第三件事。但这件事,君上还请自己定度,老臣断无强求之意。”高恬似乎憋足了最后一口气,只想把最后一件事说完。但他这时的神情,已然憔悴无比。
高瑛在一旁看着,更是痛苦万分,焦急万分,哭泣地说到,“父亲,先休息一会吧。保重身体啊。”
高恬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说完这最后一件事,死也瞑目了。”
因齐说,“老将军但讲。只要因齐能做到,定然全力以赴。”
“老臣身后,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瑛儿。我见君上对小女有意,因此也就有了这个想法,若君上不嫌弃小女,可纳入宫中,服侍君上。也算瑛儿有了一个着落。不过,若君上无意,老臣这第三件事,就……就算白说……”说完,高恬便歪下了头断了气。
因齐此时喊到,“老将军,老将军……”高瑛也哭喊到,“父亲父亲……”哭着哭着,高瑛与因齐拥在了一起。高瑛顿时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下来,拥在因齐的怀里,也只是无意之举,但悲伤的时候能够有个依靠的肩膀,似乎也算是一种安慰。
高恬的去世,应该说对高唐、对齐军,都可谓蒙上了一股失利的隐影。但因为是战时,高唐也便没有时间与精力与这位边关重臣举行葬礼。只得草草葬于城西角落。
埋葬完高恬将军。因齐与田朌、高瑛一道来到了城南来寻墨家弟子田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