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上,老先生站在讲台中央,声音沉稳有力。今天的主题是帝国历史中着名的“先一军战斗植物遭遇战”。他说得缓慢而清晰,每一个词都带着一丝深沉的意味。
“吸血树藤,”他说起这名字时,教室里骤然安静了几分。所有人都听过这个恐怖的名字,却很少有人知道它真正的起源。“是战斗植物中极为罕见的一类,曾经在帝国的历史上掀起过可怕的风暴。”
他在星图屏幕上划出一片战场遗迹,那是一片荒芜的星球,土地干裂,满目疮痍。他指着一块区域,说道:“帝国先锋军第一次面对吸血树藤,就是在这里——坠星之地。”
屏幕上,一根巨大的藤蔓贯穿了废弃的机甲残骸,藤蔓上长满了尖刺,深红色的汁液从刺尖滴落,汇成了一滩滩刺目鲜红的痕迹。
“这种植物有一种极为残忍的习性,”老先生继续道,声音低沉,仿佛怕惊扰到屏幕中那静止的藤蔓,“它以血液为生,无论是人类、异兽,甚至机甲中的生物能源,它都会毫不犹豫地汲取。”
他的目光扫过全班,似乎要确认每一个学生都在认真听讲。接着他补充了一句:“而它的恐怖之处在于,它不仅仅吞噬生命力,还会以某种方式侵入受害者的意识,将他们的痛苦与恐惧转化为它自身的能量。”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残破的影像。那是先锋军队中一位战士的记录设备拍下的。画面中,血藤像无数条细长的蛇,从地面和天空中伸展开来,疯狂地缠绕着士兵和机甲。每当一名士兵被藤蔓刺穿,鲜血就会顺着藤蔓快速流淌,直至将藤蔓染成彻底的深红色。
被攻击的士兵发出短暂的惨叫后便不再动弹,而藤蔓却越发茁壮,甚至在战场上生出更多的分枝,继续向四周蔓延。
一名同学忍不住低声问:“它们是怎么被消灭的?”
老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先锋军最终通过放弃整片战区,将星球引爆,才彻底毁掉了这片吸血树藤。但代价是……整整一个先锋连的士兵,几乎无人幸存。”
教室里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我看着那藤蔓,一时出神,眼前竟浮现出那株幼苗的模样。
“吸血树藤之所以被列为战斗植物中的禁忌种类,是因为它的成长周期极短,且攻击性强到几乎无法控制。如果当时有任何一根藤蔓被带离星球,它就会在其他地方迅速扩散,形成灾难性的后果。” 老先生顿了顿,语气加重,“所以,战斗植物从不该被低估,也不该被妄图驯化……”
最后这句话仿佛重重敲在我的心里。
我低头瞥了一眼桌上的幼苗,它那纤细的茎叶微微晃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嘲笑我。更像是嘲笑老先生方才提到的吸血树藤。
真是奇怪的东西。
它那青翠欲滴的颜色在教室灯光下显得格外扎眼,就好像它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低调,笃定即便老先生将吸血树藤描述得再可怕,也无法撼动它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嚣张的家伙,”我心中暗想,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可不就是个幼苗吗?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但很快,这种自嘲的情绪又被深深的忌惮取代。我轻轻用指尖点了点花盆的边缘,它像被我惊动了似的,居然轻轻颤了颤。那动作微不可查,但落在我眼里却像极了某种蔑视:
“吸血树藤?不过如此。”
我咬了咬牙,压下想把它丢出窗外的冲动。它那“我天生就是大哥”的气场越来越让我感到不舒服。是我多想了吗?还是它真的开始展现出某种……智慧?
我甚至能想象它在对吸血树藤评头论足时说出的嘲讽——“提鞋?那玩意不配,我看,给我当肥料还差不多。”